京郊的荒野处,一大片火把让天空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穿着坚硬铠甲的士兵沉默地对峙着,两方的人员越来越多,从各处赶来的兵员不断汇入双方的阵营。但从人数上看来,却差不多是势均力敌。
上官无妄此时也带着自己的亲兵,出现在这荒原之上。邵恩虽然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但是在上官无妄面前,还是要矮了三分。上官无妄世代为将,功勋卓着,在刘义谦时代还曾经是唯一的上柱国。他的功勋和威望不是仗着饶弥午撑腰的邵恩可以比拟的。
此时,邵恩也只好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对上官无妄说道,“上官将军,这个,末将也是奉兵部尚书之命,来此执行军务。”
“哼!军务?狗屁军务!”上官无妄冷哼一声,拿着马鞭,指着邵恩身后那一大排黑压压的囚车,厉声说道,“把这些无辜百姓拉上囚车,送到这荒郊野外烧掉,就是你的所谓军务吗?”
邵恩不自在地嘿嘿笑道,“这也是达勒将军的意思,饶尚书才派末将来执行的。”
见他如此恬不知耻,上官无妄斜眼看着他,冷冷问道,“这么说来,你的功劳还不小喽?你是忠臣,我是阻挡你领功的奸臣?”
“末将不敢如此说。”邵恩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不能与上官无妄正面冲撞。上官无妄那些子弟兵可不是吃素的。真的要动起来手来,他未必能占上便宜。
“那就留下囚车,自己滚回去复命吧。”上官无妄的语气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威严。
邵恩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肮脏的囚车,低着头想了会,又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上官将军何苦为难末将呢?”
上官无妄一脸吃惊地说道,“是我为难你?若不是我带着军队及时赶到,只怕你招来的援军早就把我们守在这里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了。”他看了一眼玄千尺,带着赞赏的眼神。邵恩是看出来了,玄千尺的后台就是上官无妄。
此时,他也无话可说。硬拼是不可能的。撤退也不行。没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能在这里僵持了。
上官无妄也知道此刻也只能与饶弥午的军队僵持着。他们不敢与自己的兵硬拼,但是自己也无法从他们手中夺下囚车。
玄千尺策马走近上官无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让我们拖着他们,等他进宫以后的结果。今夜必见分晓。”上官无妄点点头,决定按陆望的意思办。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不再那么排斥陆望,甚至在一些问题上,与他合作,接受他的建议。而自己的妻子温若兰,更是待之如子,言听必从。
上次陆望把饶弥午要派人去安置营抢病人的消息告诉自己,上官无妄就连忙按他的建议安排军人守住营房,不准饶弥午的部队带人走。事后,温若兰也称赞他深明大义。
多少次,他曾经从噩梦惊醒,为自己误信刘义豫投降他们,而给百姓造成的深重灾难而愧疚。而那一次,他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给自己的良心一点安慰。
这一次,一接到消息,他就带兵赶到了京郊。今夜在这荒原,亲眼见到这一排排囚车,真是触目惊心。有哪一个正常的朝廷,会把自己患病的子民,当成垃圾一样收集起来烧掉?他对刘义豫更加失望透顶。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扞卫百姓的生命。
“要把他们送进火葬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上官无妄掷地有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跟随而来的军士们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最敬仰的将军,而邵恩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夜,看来是一场持久战。
而此时的明国公府灯火通明。陆望正在穿朝服。马上,他就要进宫,见一见刘义豫。传他进宫的太监刚刚走。刘义豫要他紧急进宫一趟,与饶弥午对质。
这也是他意料中事。在京郊的荒原之上,上官无妄与饶弥午的部队正在那里沉默对抗,随时可能擦枪走火。上官无妄不肯离开这片战场,而饶弥午情急之下也只能进宫找刘义豫,告陆望一状。
他的用意,是要把这些患病的百姓送进火葬场,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做成“京观”。而这也正中狄人下怀。多年前一万多投降的狄人被先帝火烧京郊,做成“京观”,此事在狄人心中,是一个莫大的屈辱。
而今天,他们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陆望在心里坚定地说道。
坐上进宫的马车,在靠近宫门的甬道旁,他看见了达勒的马车。他也来了。今夜,有一场硬仗。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