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半伏在马背上,任由坐骑驮着自己从赤月的座帐附近向远处的队伍走去,作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达勒策马赶上,把马头拉近朝云的坐骑,与她并排而行。
听见达勒的追问,朝云装作慵懒无力,动了动手指,虚弱地拍了拍马腹。达勒见她并不回答,便喊来随行的军医。军医连忙小跑着过来侍候,搭着朝云的手腕把脉。朝云暗中调整体内的真气运行脉络,屏住气流,让脉相呈现暂时的微弱无力。
“哎呀,云管家这大概是累着了,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此时虚弱无力。”军医仔细把完脉,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着,又偷偷看了看达勒的脸色。
看来,云昭大概是真的累得虚脱了,才松脱了缰绳,让坐骑驮着乱走。还好自己发现得及时。达勒在心里暗暗思量着。打发走了军医,他轻轻唤着朝云的名字。朝云只好装死狗,一动不动,任由达勒在耳旁轻呼。
达勒皱了皱眉,将朝云安置到了自己的座帐中。他惯于骑马,本来只是任由座帐空置。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让他暗自庆幸。
被转移到达勒的座帐中,朝云猛的睁开眼,注视着轻纱外行进的队伍。达勒与赤月已经结束了商谈,一切看起来十分平静。
朝云仔细回想着自己偷听到的对话片段,试图把这些破碎的断章重新组织起来。像一块分散成无数碎片的拼图,她按照记忆中的轨迹,重新把它们拼成一副完整的图景。
兔子,苍狼梭,紫色叶子,金虎靴。。。她脑海中仿佛浮现出赤月追逐着猎物误入紫花林的画面。
把苍狼梭挂在训练好的兔子身上,让它被赤月发现,引诱着目标进入紫花林。兔子逃逸了,赤月却被迷香弄晕了。穿着金虎靴的男子出现,靴底粘着紫色叶子,走向赤月,欲行非礼。
如果这男子就在这踏春会上,那就是那个穿着金虎靴的人。只有三个人,穿着这靴子。陆望,饶弥午,李念真。
朝云感到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如果自己能想到,那赤月也能推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不相信陆望会是那个歹徒。那李念真呢?似乎也不可能。他与陆望是战友。而那个骄狂自大的饶弥午呢?作为朝廷重臣,他不会丧心病狂到要非礼赤月的地步吧?
一连串的疑问在朝云心里不断涌现。她恨不得现在就从这覆着轻纱的座帐中逃出去,找到陆望问个清楚,让他有所防备。可是,在达勒的眼皮底下,她丝毫不能动弹。被困在座帐中的朝云无可奈何,懊恼地咬了咬下嘴唇。
只好等待天黑了。天黑了,回到城里,我就能想办法溜出来了。朝云干脆摊开手脚,在帐中躺下,闭上眼睛养神,等待回城。
捱到回府的那一刻,朝云被强壮的女仆搀扶着,在达勒的注视中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达勒亲眼看着她喝下了一碗浓稠的黑色药汤,才放心回房。
忍受着喉舌间强烈的苦味,朝云在夜深人静之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皱着眉头灌了一碗茶汤,才勉强祛除了唇间的大半药味。麻利地换上了夜行衣,她轻轻一跃,跳上屋顶,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这个时候,陆望还在书房中挑灯夜读。暗门那边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是朝云。这是她独有的暗号。陆望连忙拉开暗门。朝云一脸焦急地从暗道中闪出。
她嘴角还挂着一丝黑色的药汤残渍,在殷红的丰润嘴唇旁显得格外刺眼。陆望一愣,把她拉到身边,轻轻用指腹擦去药渍。朝云面上微微一红,轻声说了自己偷听被达勒撞见,只好装作疲累趴在马背上,蒙混过关。
陆望眉心微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把戏只能用一次。以后千万不可再用了。达勒很精明,你一定要小心。”看着陆望担忧的神色,朝云心里有一丝丝的甜,口里只乖乖地应道,“知道了。”
“我偷听到的事可能和你有关。”朝云想起自己深夜前来的本意,急忙对陆望说出自己的担忧。“赤月和达勒在商谈,是关于她今天在紫花林中遇袭的事。他们的谈话,我只听到一些片段,断断续续。”
朝云把自己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陆望。听到苍狼梭、紫色叶子、金虎靴,陆望眉头微动,脸色却很平静。朝云关于赤月会怀疑他们三人的推测,也并没有让他惊慌。
惊奇地看着他的反应,朝云说道,“你怎么看?”朝云的小脸紧张兮兮,在陆望眼中,显得格外可爱。他拍拍她的头,笑着说道,“多劳你这个顺风耳了。倒是猜个八九不离十。”
“八九不离十?”朝云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