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贺怀远。瘟疫事件时,贺怀远与上官无妄来往甚多,又同为大夏军人,对刘义豫同仇敌忾,因此,上官无妄将他引为知己,甚为赏识。经此一疫,两人的感情更为深厚,添了一份战友情谊。见到贺怀远来大帐中,上官无妄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他也知道,没有大事,贺怀远是不会亲自出动来找他的。
贺怀远见到上官无妄,立即倒地要拜。上官无妄立即大步上前,一把拉起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中难掩激动。“怀远老弟,别来这套了。一阵子没见,你可别把老哥生分了。”
堂堂前上柱国,如此亲切地对待自己这个年轻军官,让贺怀远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也不忸怩,顺势站了起来,也紧紧拉着上官无妄的手,沉声说道,“大帅,怀远能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三生有幸!”军人之间不需要多余的礼节,就在两双粗糙的大手紧握之间,两人早已心意相通。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上官无妄还是立即转入了正题。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其实正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
刘义豫对他本就谈不上信任,双方合作的基础十分脆弱。他的心腹谋士饶士诠掌管了内阁,儿子位居兵部尚书的高位,对上官无妄更是虎视眈眈。而大夏实际上的最高主宰者,赤月和达勒,对上官无妄既无法拉拢利用,也就不会坐视他掌握兵权。
戏剧性的是,原本最让他鄙夷的陆望,居然与他一起在对抗瘟疫中并肩作战,还结下了微妙的战斗友情。尽管上官无妄仍然对陆望怀有一定的疑虑,没有完全消除戒心,但是,他早已不再把陆望视作敌人。甚至,陆望手下的爱将贺怀远和玄千尺,都是他最欣赏的军人。
贺怀远神情凝重地坐了下来,靠近上官无妄,低声说道,“是大人让我来的。大帅,借一步说话。”
上官无妄挥挥手,副将便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他与贺怀远两人相对而坐。
“军中近日的传言,大帅听说了吗?”贺怀远凝视着上官无妄的眼睛,沉声问道。
“哦,原来是这个。”上官无妄的表情松弛下来,舒了口气,捋着胡子说道,“我自然也听说了。闹得动静不小。我大概也心中有数,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大帅已经查出眉目了?”贺怀远有些惊讶与上官无妄的行动效率,问道。
上官无妄点点头,不置可否,“也不是去追查的。只是传播谣言的此人,我已经约摸猜着了。不会有错。”
“敢问是?”贺怀远也有些好奇,追问道。
“就是我以前那个不成器的副将啊,史大彪。”上官无妄长叹一声,拍着大腿。“只怪我自己有眼无珠,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原来是他。”贺怀远沉思道,“此人后来被大帅发配去养马,听说是犯了军法。军中都说大帅对此人不徇私情,但也留了他性命。没想到,他恩将仇报,居然还在背后捅一刀。”
上官无妄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我当时把他赶去养马,不光是因为他犯了军法。他之前颇受我信任,那时,我也听信了他的蛊惑,听信了刘义豫的劝降,让狄兵入了城。这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污点。现在,史大彪弄这一出,也是我自作自受。”
“原来如此。”贺怀远看着上官无妄鬓边星星点点的白发,感慨不已。他正色道,“我这次来,正是跟此事有关。”
“这传言也到了陆望耳朵里了?”上官无妄皱着眉,感到此事的幕后黑色有备而来,而且来势汹汹。
贺怀远郑重地点点头,“不光是传到了大人那里。还有更严重的事。我们从宫里得到的绝密消息,今天内卫首领鹰扬秘密进宫见了刘义豫。”
“鹰扬?”上官无妄眉心微蹙,知道此人的地位非同小可。鹰扬是刘义豫最信任的人,否则也不会担任刘义豫的内卫首领。就算是大权在握的饶弥午,见了鹰扬也是客客气气,更别提兵部尚书饶弥午了。
“鹰扬这次进宫,正是密报关于你的事。其中,就有关于这次在军中的传言。他也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刘义豫。”
上官无妄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件事只是个开始。这个局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精心布局,一环接着一环,后面还有大招在等着我。”
贺怀远也同意他的分析,有些焦虑地说道,“大人正是如此担心。这个传言貌似不痛不痒,却是静心策划,直指刘义豫心里对你最猜忌的部分。大人断定,这起事件的执行者应该是军中曾经与你亲近的人。但是,幕后黑手,却是来自刘义豫身边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