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真淡淡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老虔婆,也值当这么兴师动众吗?别废话!让我进去看看绯雪。”
军官不敢得罪他,咕哝了几声,便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将李念真请了进去。
走近暖红轩的大厅,李念真熟门熟路地拐进了金五娘躺着的那间厢房。士兵守在门口,轻声说道,“捕快在里头勘察呢。”
李念真点点头,推开了半掩着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尽管昨天在暖红轩,莫虚被害的惨状已经让他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今天又亲眼目睹第三个被害者,李念真还是感到一阵作呕。
床上一片狼藉,床帐上、被褥上都染满了斑斑血迹。金五娘躺在那儿,脸上蒙着一块白布。捕快正站在床边,与衙役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着案情。
“捕头,勘察结束了吗?”李念真站在捕快旁边,轻声问道。
这名捕头在京都捕盗多年,甚有声誉,此时见李念真蓦然站在眼前,吃了一惊。这个暖红轩的老虔婆,居然惊动了兵部尚书饶弥午派兵看守,还调动了名捕前来办案,而吏部侍郎李念真竟然也亲临此地,关心案情。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个金五娘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达官贵人如此看重?
捕头说道,“这个金五娘,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惨啊!”他回头看了床上的金五娘一眼,一边摇摇头,叹着气。他办案多年,如此凶残的案发现场,也是少见。
李念真见这个见多识广的捕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动,便走到床边,猛的掀开金五娘脸上的白布。
她已经浮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上,脂粉糊成了一片。更可怖的是,原来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两片嘴唇不翼而飞,被齐整地割去。金五娘惊恐的眼睛圆睁着,盯着床帐顶,显然在临死前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只觉得肚子里一片翻江倒海,李念真扶着床柱,差点把中饭呕出来。陆望的预言真的应验了。金五娘就是凶手预告的第三名死者。柔曼那被割去的五只手指,就暗示着“五”娘。凶手策划的,是一场连环杀人案。
“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吗?”李念真收敛心神,回头问道。
捕快摇摇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上午辰牌时分,饶尚书就已经派兵士把这里守得水泄不通。那时,金五娘听说了柔曼的死讯,便昏厥过去,被人抬进这间房里。之后,便一直没有动过。”
李念真点头,说道,“上午我就在这里。是我让人把她抬进来的。既然守得这么严密,贼人怎么能溜进来行凶的呢?”
“谁知道呢?”捕快懊恼地挠挠头,“那时正是中午时分,暖红轩里的人正在吃饭。用饭过后,仆人便来这房里看看动静。一进门,便发现金五娘死在床上,嘴唇也被割了。”
“凶手有留下什么东西吗?”李念真想起之前三起凶案,都有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也是下一名目标的暗示。可见,贼人真是狂妄至极。
“对了,有的。”捕快一拍脑袋,“在她被割的嘴唇旁边,有一支花。不过,是绢花,不是真的花。”
“在哪儿?”李念真急忙问道。
捕快对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连忙从床边的布包里取出一支绢花。李念真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是一支普通的绢花,在街面上常见的,十几文钱就能买到,普通人家也常有。只是,这支普通的绢花,出现在凶案现场,就显得离奇了。
正在两人研究这支绢花时,门口的士兵高声通报道,“明国公到!”
刚来了一个李侍郎,又来了一个明国公陆望!捕快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念真,结结巴巴地问道,“李。。侍郎,金五娘这老虔婆,是什么来历啊?怎么连陆大人也惊动了!”
他还来不及听到回答,陆望已经推开了房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贺怀远沉默着跟在身后。
陆望与李念真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口问说道,“把绢花拿来,我看看。”
那绢花被递到了陆望手中。陆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向捕快问道,“查的出来是哪里买的吗?”捕快挠挠头,皱着眉说道,“这绢花太普通了,市面上很常见。实在不好查起。贼人十分狡猾,做的不留痕迹。”
陆望哼了一声,凝视这这朵花。“绢花,绢花。。”他喃喃自语道,“假的。”李念真一时没听懂,瞪着眼睛望着他。“这花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关系吗?”
“会不会也是一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