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士诠浑身震颤,匍匐在地上。他捡起那团纸,双手发抖,哆哆嗦嗦地展开,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他抬起脸,两行老泪缓缓流下,沉痛地说道,“陛下,是臣所写。老臣,错了。。”
他忽然使出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书桌一角冲过去,猛然把额头磕了上去。一股鲜血从额角汩汩流出,饶士诠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瘫倒在书桌旁。
“爸!爸!”饶弥午双眼赤红,疯狂地冲了上去,扶起饶士诠的半个身子,泣不成声,“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可以向陛下解释的。”
饶士诠微微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陛下。。辜负。。皇恩。。”饶弥午摇晃着父亲,嚎啕大哭。
就在饶氏父子十分悲情地哭哭啼啼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饶皇后抱着小皇子刘允西,冲了进来。看见父亲瘫倒道地上,饶弥午抱着他,仰面嚎哭,饶皇后心里一凉,大声喊道,“陛下,求您高抬贵手啊!”
皇子刘允西被饶皇后放在地上,急忙跑到饶士诠身边,连连摇晃着他,叫道,“外公,外公!”饶士诠气若游丝,无力回答。刘允西又拉着哭泣的饶弥午的胳膊,问道,“舅舅,你哭什么?外公怎么了?”
饶皇后一把抱住皇子,扯下头上的钗环,脸上脂粉都糊了,痛哭流涕地嚎叫道,“允西,我们娘俩真是命苦啊!姓饶的要是死绝了,你也活不下去了。有人要弄死我们娘俩啊!你快去求求那个狠心的爹!快去呀!”
刘允西也被吓哭了。在母亲的推搡之下,他挥着小手,跑到刘义豫的金座前,投入刘义豫的怀里,用手搂住刘义豫的脖子,用稚嫩的声音哭喊道,“父皇,求求你,放了外公和舅舅吧。儿臣求你了!父皇!”
唯一的儿子现在赖在自己的怀中,连声哀求,而饶皇后也在那里捶胸顿足,寻死觅活。自己一直倚赖的心腹重臣,也是自己的老丈人饶士诠,此时也血流满面地倒在地上。为自己控制军队的兵部尚书饶弥午,六神无主地连连求饶。
虽然说,饶士诠暗中监视自己,是不可饶恕,但是,自己如果把饶士诠父子完全抛弃,就会出现一个权力的真空。而身边并没有更为可靠的人选,可以代替他们的位置。陆望吗?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年轻人。李琉璃吗?这个圆滑的老东西更是难以托付。
更何况,饶士诠从他还是魏王时,就已经跟随他,全力辅佐他争夺皇位,最后辅助他成功登基。这其中,他也没有太大的过错。虽然他监视过自己,但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表明,他以此为把柄要挟颠覆自己的皇位。
如果真的对饶氏父子痛下杀手,饶皇后必定会闹得让自己无法安生,甚至以唯一的皇子刘允西为要挟,逼他让步。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他会进退两难。
刘义豫纠结了许久,摸了摸皇子刘允西的脸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念在你们饶家,多年劳苦功高,辅佐朕登上大宝,皇后又为朕生下了皇室血脉,为大夏延续香火。朕顾念旧情,就姑且开恩,赦免你们父子的死罪。”
饶家的招数果然奏效。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过后,刘义豫终于松口,答应赦免饶氏父子的罪行。
陆望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饶家树大根深,又有饶皇后在宫中作为依靠,更有皇子刘允西在手,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而且,饶氏父子在刘义豫的权力版图上,是关键的一环。如果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刘义豫一时间也找不到信任的心腹,来取代他们的势力和地位,也会威胁到皇位的稳固。
因此,饶氏父子能够逃脱一死,并不在陆望的意料之外。不过,陆望知道与饶家这场斗争的艰巨性,绝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他这次出手,是要给饶氏父子以重创,一步步剪除他们的势力,为夺取最后的胜利做准备。
何况,有了饶弥午这个共同的敌人,贺怀远更暗中接受了赤月的拉拢,这让赤月也暗中出手相助,配合狙击眼前的对手。
陆望开口道,“陛下,这也是多年前的往事了。只要把话说清楚,也没有对陛下造成什么大的损害。何苦,饶相爷有功于国,皇后更是母仪天下,又诞下了皇子。陛下开恩赦免,臣以为,非常妥当。”
饶士诠被饶弥午搀扶着坐起来,老泪纵横,哭道,“谢谢陛下开恩!”饶弥午恶狠狠地瞪了陆望一眼,哼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赤月冷冷地说道,“皇帝,这可不是你一家的事。没有法度,这个大夏的家,我看你是当不好了。”这几句轻描淡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