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士诠缓缓地低下了头,把供状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陛下,”他沉痛地说道,“老臣无话可说。这都是老臣约束不严,管教无方,因此才惹来许多非议。”
“你自己收受私盐贩子贿赂,自己吃了大头利润,这也是你约束不严,管教无方吗?”刘义豫从书桌旁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夏的盐业是由官府专营的,也是目前刘义豫的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之一。民间私盐猖獗,让朝廷赋税减少,损害的是刘义豫的利益。饶士诠私下收受私盐贩子的贿赂,成为民间贩卖私盐的保护伞,坐享贩卖私盐的利润,大发其财。这实际上是与刘义豫争利。
其他还有供状中所提到的其他饶士诠父子的阴私之事,都是会触及刘义豫利益,有损朝廷声誉的。关若飞的这份供状,的确是又准由狠。挑选出来的事情,不但无从抵赖,而且对刘义豫来说,每一桩都让他暴跳如雷。
上次在飞花事件的追查中,饶士诠被马公公揭发,曾经派眼线到刘义豫身边监视他,已经深深地触犯了刘义豫的忌讳。
刘义豫心中怀恨已久,只是由于饶皇后以死力争,又顾忌自己目前还需要饶氏家族的支持来稳固位子,所以才勉强把火压下去,只是罚去饶士诠俸禄。
这份关若飞的供状,把刘义豫心中的这股怒火又点燃了。其实,刘义豫和饶士诠是同一种人,所以两者才同声同气,作为君臣走到了一起。只是,这种人之间的合作,也是最容易破裂的。这是因为,他们都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饶士诠跪了下来,沉思说道,“陛下,臣虽然有错,但是绝无谋反叛逆之心。臣辅佐陛下登上大宝,与西蜀抗衡,费尽心力,不过是想稳固陛下的江山。如若不然,为什么臣要进献情报,为虎牙关大捷出一份力呢!”
听到饶士诠提起虎牙关大捷,刘义豫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这时大夏对西蜀最近的一次大胜仗,让西蜀主力飞虎军惨败,几乎全军覆没,而飞虎军首领关若飞也因为苦战不敌,受伤昏迷而被俘虏。这一切,也得力于饶士诠提供的西蜀线人的情报。
“陛下请想一想,关若飞在虎牙关被我们打败,他的飞虎军几乎全军覆没,必然怀恨在心,希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复仇。而我,提供了这次情报,就是他复仇的头号目标和眼中钉。他四次审讯都不招供,这次突然交出一个供状,直指臣的阴私,用心险恶啊,陛下!”
饶士诠的胡须都气得发抖,看着陆望那张平静的脸,心里更冒起一股邪火,恨恨地说道,“更让臣痛心的是,兵部尚书贺怀远,受人指使,得到这一份供状,如获至宝,还声称进行了查证。就算这些事都属实,也不过是臣犯下的一些错误,不至于是谋逆反叛大罪。”
陆望似笑非笑地说道,“饶相爷这话可奇怪了。原来在饶相爷眼里,贩卖私盐,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小错误。让朝廷赋税大减,与陛下争利,自己却中饱私囊,不是什么大罪,只是小问题。饶相爷对自己真是宽容啊。”
“你。。你歪曲我的意思!”饶士诠面如猪肝,气呼呼地反驳道。
陆望冷笑道,“难道,非要等到相爷举兵谋反了,才是大问题?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吗?恐怕我们那时早已成了饶相爷的阶下囚了。那时候,我们该如何称呼你呢?是相爷,还是陛下?”
“够了!”刘义豫大喝一声,面孔扭曲,制止了陆望再说下去。陆望的这番话,确实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从多年前就在他身旁安插奸细,到私下里贪赃枉法争夺权利,饶士诠确实表现得越来越过火,让刘义豫已经感到了威胁。这份供状,在刘义豫和饶士诠之间,又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陛下!”饶士诠哀嚎道,“这份供状,明显是在挑拨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要把我赶出朝廷,从陛下身边赶走。可悲的是,朝廷上,内阁里,还有人在推波助澜,想要利用这张供状把我斗倒。陛下千万不可中计啊!别让我们在虎牙关取得的胜利,毁于一旦啊。”
“饶相爷,你自己不思反省,反而反咬一口。这不是太有失相爷风度了吗?”陆望冷冷地说道。饶士诠明显是在指责他与贺怀远联手打击他。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柴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言不发听着双方唇枪舌剑的论战。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开了。刘义豫刚要发怒,朝不告而入的来人大骂一通,忽然见一个火红的身影走了进来,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赤月公主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门,打大步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