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本来被吊在牢房的墙壁上,受了几百鞭的鞭打,已经很虚弱。不过,好在贺怀远事先早有准备,而且下手极有分寸,虽然鞭子挥得虎虎生风,但是落在陆望身上,已经减了许多力道。
虽然撕裂皮肤和肌肉,但是并未碰触到筋骨。对于内功深厚的陆望而言,确实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是,看起来,鲜血直淌,颇为吓人。这也让陆望的苦肉计,效果大为增强。
此时,朝云突然闯入,出手干涉,饶弥午做贼心虚,两人顶撞起来。贺怀远也顺理成章地停下了手下的皮鞭,结束了这场让他纠结的拷打。
陆望见火候已到,便开口要求去见赤月公主,声称要当面禀明情况。饶弥午见他还能开口说话,颇感惊异,心里有些发慌。朝云说道,“我此番前来,本来是要带你前去问话的。谁知你被他们伤成这样。我看,不如缓两日,等你伤好了,再去见公主。”
“不,就这样带我去见公主!”陆望摇摇头,决然说道。“是谁把我打成这样的,也请带他们一起前去,在公主面前说个清楚。”
听到陆望这么说,朝云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好吧,你既然被人重伤到这个地步,这些人都难辞其咎。我是奉达勒将军的命令,前来提审你。现在,我以大将军的令牌下令,将陆望与贺怀远、饶弥午和柴朗一同带到赤月公主宫中问话。”
朝云一声令下,那些跟随的军官立即行动。
他们抬来一副担架,将陆望从挂在墙上的刑具中解下,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担架中。在朝云的命令下,一个军官掏出常备的金疮药,和刑部大牢的狱医一起,把陆望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置。这样紧急上药包扎之后,陆望浑身缠上了重重绷带,显得更为可怖。
而垂头丧气的柴朗,则与饶弥午和贺怀远一起,被军官催促着上马,一起向禁宫驰去。柴朗深怨自己命苦,每次都要帮饶弥午背黑锅。自己作为饶士诠的马前卒,要想逃脱作为炮灰的命运,还真是相当艰难。
贺怀远心系陆望的伤势,也是一路沉默无语。饶弥午怨恨柴朗与贺怀远见风使舵,又有些后悔私自出府被朝云逮个正着,心里一会儿恨得牙痒痒的,一会儿又担惊受怕。
他脸上忽阴忽晴,让那些随从的军官看得一脸鄙夷,都悄悄议论,“这饶弥午该不会是被革职,受了刺激吧!瞧这脸色,简直像个疯子。”“他以前花天酒地惯了,让他禁足一年,跟疯了差不多,所以,到这刑部大牢找乐子来了。”
一路飞驰,转眼间就到了禁宫。朝云招呼军官们抬着陆望的担架,押着饶弥午一行三人,稳稳地走在后头,自己先到赤月的宫中去报信了。
刘义豫得到消息,也赶到了赤月的养和殿。达勒早已等在那里,和赤月一起等待陆望到来。
当陆望的担架抬进养和殿的大殿之中时,饶弥午和贺怀远、柴朗也低着头进了大殿,站在一旁。这副带血的担架一放下,就让所有人惊呼了一声。大殿之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这是。。陆望?”赤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着,不敢置信地问着朝云。达勒也带着询问的眼神,向她示意。
朝云低下了头,心里的疼痛一阵阵地浮上来,让她有些难以呼吸。“是的,就是内阁大臣,陆望大人。”她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就像一个炸雷,在养和殿的上空爆开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陆望此时身上缠满了绷带,露出来的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像烂掉的花菜,分不出哪里是血,哪里是肉。而绷带的外面,还在不断往外渗血,沾染在担架上。就连担架的杆子上,也在一滴滴地掉落着血珠,像一串断了的丝线。
血珠掉在大殿的青砖上,摔成几瓣,又碎裂开来,在光滑的砖石上渗开来,开成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赤月突然从金椅上站起来,向台阶下奔去。她扑到陆望的担架前,用指尖抚摩着陆望清冷峻峭的眉眼。那剑眉仍然飞扬入鬓,上面却沾染了血污,那双眼已然紧闭,看不到那曾经飞扬动人的神采。
她的手指游移到了陆望形状优美的双唇。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显示出主人的倔强和坚毅。赤月的心像被一双手狠狠地揪着,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底深处涌起,那一刻,甚至有了随陆望而死的冲动。
原来,我是如此地爱他。赤月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最真实、最隐秘的情感。不是为了政治,也不是为了权争,她只是最单纯地爱着这个男人而已。她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陆望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