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中,果然管朝升已经备下酒宴,款待众人。艾进一见了酒,便满眼冒绿光,哪里还有半点大臣风度。他啃完了酒席上的猪蹄鸡爪,便一股脑地把三十年陈酿往嘴里灌。吃得满嘴油光,他还不住地叫道,“再添些!再添些!”
陆望与贺怀远都面面相觑,朝云更是恨不得往艾进脸上吐唾沫。玄千尺避开他,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而自认为是“吃货”的玄百里,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艾进。
他面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奋不顾身,吃得啧啧有声,简直如饿死鬼投胎,家猪霸住食槽,生怕吃食被别人抢了去。
吃得肚皮溜圆,艾进才从满席残肴中抬起头来,打着饱嗝,剔着牙齿,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扫视着众人。陆望心想,看来镇铁川摸的情况不错,这厮好酒贪杯,饮食无度,不过酒量不错。喝了半坛陈酿,这会子还没有倒下。
“艾大人,看来今天兴致不错啊。”陆望淡淡地说道,“我们此行,来云州本来是为了收税。时间紧迫,既然中午已经宾客尽欢,那下午我们就开始巡视收税吧。管刺史,你们云州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听到收税这两个字,艾进打了个嗝,酒涌了上来。他“哇”的一口吐在桌上,席间一股腥臭的酒味。
众人纷纷掩鼻而走,艾进还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管朝升身边,带着醉意,半真半假地说道,“哎,这收税哪有这么快的!我看,管刺史大概还没准备好。是吧,管刺史?”
艾进对管朝升挤眉弄眼,又是眨眼睛,又是推胳膊,弄了个不亦乐乎。众人看在眼里,也不言语,由得他去瞎胡闹。艾进还自以为聪明过人,及时向管朝升示警。他的意思,无非是要管朝升拖住陆望,不要立即开始收税工作,好让他可以上下其手。
管朝升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便对陆望诉苦道,“陆大人,实不相瞒,我这云州,是个偏僻的小地方,不必康州、青州这两个富裕地界。虽然说最近有了铁矿,可是也是个贫瘠之地。”
陆望板起脸,正色问道,“管刺史,你这是向我诉苦来了?云州偏僻不假,可是要说一些税也收不上来,我是不信的。朝廷之前已经下旨传谕,要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这。。”管朝升犹疑良久,又看看有些醉醺醺的艾进,似乎不知该如何应对。艾进的酒也有些吓醒了,连忙凑到陆望前,结结巴巴地说道,“陆大人。。你。。有所不知。。云州最近忙着准备开掘铁矿石。。押运。。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他酒气熏人,让陆望差点把肚子里的饭菜呕上来。偏偏这厮为了表示亲近,还要拼命地往陆望身边凑,一张毛茸茸的嘴巴,差点碰到陆望的耳朵上。
朝云看得大怒,一股无名火从胸中窜起,一把推开艾进,气势汹汹的吼道,“艾大人,请你自重!把你的脏嘴,离我们家大人远点!”
“你。。你是哪根葱!”艾进被推了个趔趄,一头撞在桌板上,便发起酒疯,将台板一掀。那些杯盘碗筷,残羹冷炙,便乒乒乓乓地跌落在地上,溅起汤汁酒水,弄得一地狼籍。
幸好陆望等人尚属清醒,躲闪得快。艾进却是弄了一身的酱油剩菜,成了个花花绿绿的菜罐子,头上还挂了几根面条和半片白菜。他在原地晕乎乎地转着圈,嘴里喊道,“我说的话,你敢不听?哼!”
这艾进本就是市井无赖,一朝小人得志,攀上了饶士诠这棵大树,便青云直上,手掌重权,未免头重脚轻,飘飘然忘乎所以了。陆望看他这副丑态,在心里悲叹,饶士诠贱卖官职,真是让朝廷斯文扫地。这样的人也能爬上高位,不知让多少忠直的能臣寒心!
管朝升厌恶地瞟了艾进一眼,转过头,看着陆望。在酒席上,陆望故意当着艾进的面,要求管朝升立即安排,让他们开始进行收税工作。艾进虽然脑满肠肥,对与钱有关的事倒是嗅觉灵敏。果然,他心急如焚,借酒装疯,向管朝升暗示,不要配合陆望的行动。
陆望暗中向管朝升使了个眼色。管朝升会意,便向陆望哀求道,“陆大人,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这阵子,忙着弄铁矿的差事,没有闲工夫啊。所以收税的准备工作,稍微有些耽搁。你看,能不能宽限一下。我保证,加紧安排。”
听了管朝升这话,艾进放下心来,连忙借着酒劲说道,“管朝升,陆大人是宽待下属之人,不会苛责的。你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
其实,陆望来到云州,也并不是真的为了收税。这个从李念真手上抢走户部尚书位子的艾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