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嗯,我徒弟作的,我还担心会不会出问题呢。不过既然连夏兰的贵宾都满意的话,呵呵,看起来以后这间白鹤楼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对这类平时绝对不可能听到最高级别的褒扬之语,天空一时间不禁有点飘飘然了,不过随即又警醒了过来,喃喃自语道:「『不用担心后继无人』,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在十六岁的少年之中,对将来的人生作出了详细规划的人确实是非常稀少,不过在天空的状况却是根本就从来没考虑过。原因无它,懒而已。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安静地接受别人擅自决定的未来。尽可能地多去尝试人生丰富的可能性,自由自在地悠闲一生,这才是天空心目中最理想化的生活形式——尽管实在没有什么指导性可言。
「……因为内人希望尽快见到那孩子,所以我们这就告辞了。」
机会稍纵即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天空略一迟疑,随即就作出了个大胆的举动。只见他匍匐在屋檐上,轻手轻脚地潜到了边缘,然后探出半个脑袋望下去。
「那就是……夏兰人吗?」只略看了一眼,天空的注意力便瞬间被那窈窕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那位来自遥远国度的女性有着一头罕见的紫色短发,而那对被称为「夏兰之耳」的基因特征正从她柔顺的发丛中探出头来,她的身上穿着的则是一套充满了异文化风情的长衫。虽然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清容貌,不过这位夏兰女性所拥有的异常强烈的存在感却完完全全地传到了这里。
大概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天空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而这细微的声响变化则被那位因受到遗传因子的祝福而获得敏锐五感的夏兰女性发觉了。
在天空看来,那双修长的耳朵仅是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那位夏兰女性就抬起头直直向他望了过来。
「不好,被发现了……呃?」
做贼心虚的少年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头缩回去,并且双手用力地一撑屋檐,企图将上半身抬起来。不过,大概是这间酒楼实在有着太过悠久的历史的缘故,早已失去韧性的木制屋檐已经很难承受得了哪怕一个少年的重量。
因此,在「咯呐」的脆音响起的时候,与断木碎瓦一起坠向地面的还有这位被好奇心谋害的少年。
「糟!」
在坠落的瞬间,天空还是有生以来初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眼看坚硬的青石地面正向自己快速接近,而大脑却无法对此作出任何对应。反而是身体擅自行动起来,以平日自己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好了姿势,轻柔地降到了地面。
「哦哦哦!」
尽管当事人几乎吓得半死,不过在旁人眼中,少年的一系列表演是如此的惊险且完美,以致于在场一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准备拍手鼓掌,不过把手举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场合不对,结果就这么尴尬的悬在了半空中。
「我、我还活着?」
惊魂未定的天空首先确认的是自己的存在状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就一直维持着落地时的姿势,半蹲在地上。而当确认了自己依旧生存的事实之后,少年便仰起头来,默默地向那位坚持在基础教育中推广体术课的教育部长至上最虔诚的感谢。
「喂,你……还好吧?」刚才那位口音纯正的男人走到了天空的身后,伸手拍了拍这位呆愣了半天的少年的肩膀。
「!」,在那只手搭到肩膀的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陡然而至,天空在毫毛直竖的同时,身体又再度擅自反应,作出了一次激烈异常的防卫动作。
事后回想起来,天空也很奇怪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挥出那空前绝后的一拳。虽说那家伙的确有让人痛殴海扁的理由,不过当时客观的情况却是,自己居然毫无理由地、完全条件反射似地对一位甚至还没确认容貌的宾客狠狠挥出了一记「崩拳」。
看起来,自己对那家伙的憎恶已经沦为本能的一部分了——事后,思考了很久的天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哇啊!」伴随着惨叫、鲜血和牙齿,在众人无比惊诧地注视下,林恒向后漂浮了近一米,然后又在地上翻滚了数周,撞倒数张桌椅后才停下来。
之后就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默。不论是被害者、施暴者,还是旁观者,一时间都没法对这突发的状况作出任何反应。
然后,最先清醒过来人的是艾琉雅。这位异国的母亲在看清少年容貌的那一刻便清醒了过来,接着就很快地跑过去,激动地拉起少年的手,不住地打量这位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