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锜垂目沉吟一瞬,态度仍旧强硬:“不行!不能误了衡儿的大事,今日不必再说。”言罢他又眯起双目看向西岭月,却是对着李徽命道,“徽儿,你亲自看顾西岭娘子,切不可让她有任何损伤,待衡儿下葬之后我再亲自审问她。”
李徽踌躇着没有领命,李成轩已抢先质问:“怎么,李仆射没听清本王的话?西岭怀有身孕,本王必须带她回京。”
原来这就是李成轩谎称她有孕的原因,是想以此为借口保护她!西岭月终于醒悟过来,抬头再看李成轩,只见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阴,是她从未见过的沉冷,显然他生气了。
然而李锜竟然一咬牙,上前跪道:“请王爷恕罪,西岭娘子的去向,恕下官不能从命。”
“哦?李仆射是想包庇谁?”李成轩瞥着他,“还是说,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杰作?”
李锜面色忽地一变,勉强压抑着恼怒回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不想耽误爱子下葬的吉时。”
“是吗?”李成轩突然负手起身,踱步走至窗前,沉声再问,“李仆射不想耽误世子下葬的吉
时,就要耽误本王护送生辰纲的吉时,耽误皇太后大寿的吉时,耽误圣上尽孝的吉时?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李仆射是想让圣上受天下人所指?”
这帽子扣得实在太大,李锜故作惶恐:“下官不敢。”
“那便继续说吧。”李成轩转过身来,噙笑回道,“毕竟护送生辰纲的侍卫已在寺外等候,本王也想按时启程,免去他们辛苦。”
“什……什么?”这一次不是李锜惊呼,而是高夫人。她显然意识到了李成轩话中之意,这座金山寺已经被福王的人马包围了!
李锜却是难以置信,因为据他所知,李成轩带来的人手不多。他只得出言试探:“您只带五百侍卫返京,也未免太少了。”
“的确不多。”李成轩笑道,“好在常州有两万义军自告奋勇,愿护送生辰纲进京,本王已经答应了。”
常州的义军,不就是行刺李锜的刺客吗!西岭月很是意外,竟不知李成轩何时联络了这些人马。
显然李锜的脸色也变得万分难看。方才西岭月已承认劫狱,他便怀疑那晚营救常州义军的男人是李成轩,此刻听了这话更是确信无疑,但他不明白:“常州的……义军,怎会进入润州地界,下官竟然毫不知情?”
“大约是仆射你忙着世子的丧事,润州刺史未能及时禀报。”李成轩回答得一本正经。
可想而知李锜此刻心情如何。试想两万义军候在金山寺外,又都是恨他入骨的,但凡他今夜敢有一丝狂悖,大约就会身首异处了。偏生今夜是爱子李衡的超度仪式,他并没有带过多人马上山,敌我悬殊,不想大意至此。
见屋内无人再有异议,李成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位置上对西岭月道:“你继续。”
西岭月突然觉得他深不可测,暗道幸好是友非敌。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神续道:“关于那两扇黄金屏风,其实是齐家后人的一个小把戏。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画面诡变之说,那两扇屏风自打造开始,便是那样诡异的画面。”
“这不可能!”李徽立即反驳,“那两扇屏风明明是母亲为世子……”然而他说出“母亲”二字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万分地看向高夫人。
屋内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能够威胁蒋氏夫妇,还能给远在淄青的蒋二郎提职,除了李忘真之外,高夫人也有这个能力!毕竟她是淄青节度使的表姐,两人的关系比亲姐弟还亲厚!
可是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裴行立开口提醒西岭月:“世子是夫人的亲生子!”
西岭月也是感慨:“正因为这个缘由,我从没想过高夫人会有嫌疑,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事实就是如此,是她收买刺客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她一手主导了蒋府的悲剧……她就是真正的齐家后人。”
“你胡说什么!”李锜指着她,大为愤慨,“王爷,您就听她在此胡言乱语,指摘我的夫人,扰乱我的家宅?”
李成轩没有任何表示,许是因为方才撕破了脸,他已不想再开口敷衍。
高夫人则依旧镇定从容,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老身都做了什么?”
“很简单,今年二月,您开始拟定整个计划,先给您的侄女——远在淄青的李娘子写信,请她来帮忙布置簪花宴。待她启程之后,您又将宴会的请帖发给蒋府,让蒋氏夫妇带着女儿赶回来。
因是有时间差,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