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月是被汤药呛醒的,她在迷糊中发觉有人在喂自己喝药,味道又苦又涩,难喝至极,她一下子吐了出来,人便有了意识。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肩部的伤口,她忍不住呻吟一声,便听到有惊喜的呼唤传进耳中:“西岭娘子醒了!”
是个很陌生的声音。她缓缓睁眼看去,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穿一袭翠绿色衣裳,梳着双环垂髻,尖尖的瓜子脸、乌黑的大眼睛,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你是……”西岭月勉强坐起身,问道。
对方连忙放下药碗,拿来靠枕垫在她腰后,随即行礼:“回娘子,婢子是福王府的婢女,名唤阿翠。”
“福王府?”西岭月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身下这张床榻铺的是水波绫,被面是孔雀罗,帐子是一层云雾绡,外头还束着月华锦,皆是各州头等的丝绸贡品。再看这屋子的格局摆设,大到屏风桌案,小到锦帐金钩,皆精致奢华,透露着主人无比尊贵的身份。
西岭月回过神来:“这里是长安?”
阿翠点头:“是啊,长安永福坊,福王府。”
西岭月刚醒过来,尚且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不禁茫然地看向阿翠。
阿翠轻笑道:“娘子刚醒,切莫伤神,婢子这就去请萧神医过来。”她言罢便绕过屏风,快步出门去了。
不多时,萧忆跨入门内,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匆匆走到西岭月的床畔,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月儿,你感觉如何?”
西岭月见他神色关切,愣愣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你昏睡了十日,自然无力,好在高热退了,伤势也无大碍。”萧忆明显松了口气。
自她受伤之后,李成轩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原本打算只在洛阳逗留两三日,无奈又多住了几日,直至前天,众人才赶到长安。
西岭月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清醒,便揉了揉太阳穴,再问:“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忆知她是因为余毒未清才糊里糊涂,便将中秋那晚在香山寺发生的事简要复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话语,西岭月也渐渐想起前情,急忙问道:“刺客是谁?抓住了吗?”
萧忆摇头:“来无影去无踪,王爷说此人功夫不在聂隐娘之下。”
从方才开始,西岭月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直至萧忆提起“王爷”二字,她才反应过来:“对了,王爷和小郭呢?”
萧忆竟沉默一瞬,才答道:“王爷刚回长安,正忙;郭郡公也回家去了,不过他每日都来看你,细算时辰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萧忆话音方落,郭仲霆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月儿!月儿妹子!你醒啦?”
他边说边在阿翠的引领下走入屋内,匆匆来到西岭月的榻边,一脸大喜之色:“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
几日没见,郭仲霆似乎有些不同,墨蓝色的锦袍,珠冠束发,上好的玉带金钩加身,竟然也将他衬出几分贵胄之气,像是个唇红齿白的世家公子,人也变得英俊许多!
真是人靠衣装!西岭月在心里默默念叨。
郭仲霆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在床畔坐下,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个遍:“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还疼吗?”
西岭月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肉麻的模样,干笑道:“多谢郭……郭郡公关心,我好多了。”
郭仲霆朝她摆了摆手:“哎,别叫什么‘郡公郡母’的,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兄长吧!”
西岭月微微诧异:“叫你兄长?”
萧忆适时瞟了他一眼。
郭仲霆接收到某种信息,立即尴尬地笑:“啊哈哈,我不是想着我比你虚长两岁嘛,又和萧神医同龄。你都叫他兄长,叫我也是一样嘛!”
这怎么能一样,谁敢和长公主的独生爱子称兄道妹?西岭月哭笑不得,又不好回绝他的一番热情,只得寻思着转移话题。突然间,她眼风扫见一旁的阿翠,发现她的衣裳变成了石榴红色,不禁奇道:“咦?阿翠怎么出去一趟,还换了件衣裳?”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笑了起来,郭仲霆最先开口解释:“哈哈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可不是阿翠,她是阿丹!”
阿丹随即上前行礼:“回西岭娘子,婢子名叫阿丹,是阿翠的孪生妹妹。”
萧忆也开口笑道:“方才阿翠来找我,我让她煎药去了。”
阿翠、阿丹竟然是孪生姐妹!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