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马钧真是大开眼界了,在涂抹过那种神奇药水之后,虎子脸上的溃破明显好转,更神奇的是那种叫做“白石”的退热药,吃一片就有明显效果,马钧还特意从程野那里讨了一颗,却始终猜不透这白石是如何制成的,他估摸着是某种炼丹产物。
山上的日子很是清闲,偶尔有几个染了风寒上来求药的难民,却再也没有无盐女出现。在那次赌约之后,程野原以为上门求助的会有许多,再加上太医监的推波助澜,水痘患者很可能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可事实却是门可罗雀。
仔细一想,程野大抵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不信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对“无盐女”这种病的偏见,即使患了病,没有健康科学的宣传知识,许多人以讹传讹的将此归结为某种上天的诅咒,求神拜仙,请巫驱邪,有甚者将病患驱逐出村子,故而病患家属一般不愿也不敢向外声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马钧一样,对“无盐女”一说存在疑心,藏着掖着在所难免,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阿姊姑娘一般,命途多舛。
这些日子,程野在教阿姊识字的时候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她的身世。
阿姊本不是山阳县人士,年幼时她与爹娘生活在临县的一个村子,他的父亲是个屠夫,酗酒,脾气很差,后来因为打架闹事瘸了一条腿,脾气更加暴躁,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和母亲争吵。阿姊几乎从来没见过父亲给过她好脸色,甚至很多时候都不敢与他说话,家里的钱也都让那个男人拿去买酒和赌博,为了生计,母亲靠着几份小活计讨生活,阿姊便跟在母亲身边帮忙。
一日,那个男人喝得烂醉回来,一言不合又和母亲争吵起来,他歇斯底里的骂着母亲是个没用的婆娘,不争取的东西,后来将母亲打得半死,阿姊哭喊着劝父亲别打了,恼羞成怒的男人随手拿起磨刀的砺石,砸在小姑娘背上,然后扬长而去。
这样的打骂小姑娘早已司空见惯,似乎生下来就当如此。直到母亲怀了弟弟日子才变得好一些,只是父亲看弟弟与看她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在父亲口中,她永远是“浪费粮食的女娃,迟早要卖出去”。
弟弟出生前她帮着母亲操持家务,小小年纪烧水担柴,弟弟出生后她还要照顾弟弟,有一天她听到母亲和父亲争吵,父亲说阿姊已经越长越大,不如趁早卖给人家当丫鬟,也好过在家里白吃白喝,母亲是断然不同意的,父亲骂她是败家婆姨,卖给人家当丫鬟,说不定给哪个公子看上了,以后就不愁荣华富贵了,这是娃的福气,又不是卖去青楼,有什么舍不得的。
阿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多余的。
弟弟六岁的时候,与母亲上街玩耍时走丢了,后来在河边发现了他的尸首,父亲雷霆大怒,打断了母亲的腿,阿姊哭喊着求饶,却被父亲一巴掌打懵了。她至今忘不了父亲那冰冷的眼神,以及恶狠狠的言语,“你这个祸害,死的怎么不是你。”
母亲生了大病,从此下不的床,那个男人又开始酗酒,家里找不出给母亲治病的钱,没多久,母亲郁郁而终。
几天后,家里来了一个老头,临县来的,她才知道父亲真的将她卖了,不是给人当丫鬟,而是做人的婆姨。
她哭喊着被绑上一辆破牛车,离开了那个并不快乐的家。
或许谁都不会想到,那日在城门口躺着的老头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未过门的夫君。老头身子不好,听人说冲喜可以治病,于是大老远买了个女娃,只是接回这个买来的婆姨后就一病不起,再加上阿姊死活不同意,这亲事就一直拖着,不到两年,老头病逝了。
程野静静地听阿姊叙述完自己的身世时,愣了很久,对于一个文明社会的穿越者而言,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震惊。
虽然与自己所知的历史大相径庭,不过规律却是相通的,旧时代落后的观念以及弃如敝履的习俗很容易造就这样的家庭悲剧,而法治的不健全又使这个悲剧推波助澜,尤其是人分三六九等的森严等级制度下,妇孺往往是最无助的受害者。
“仙师,这些够了么?”
张角扛着一根手臂粗的竹子,连拖带拽的从一旁的杂草丛中走出来,尽管累的满头大汗,却干劲十足。
程野正在用一头削成斜面的竹筒挖坑,听到张角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挥手道:“可以了,先这样吧,那些带叶的得处理下。”
张角擦了把汗,他看了眼离他们几步开外的竹屋——那是前两天的成果,建竹屋是大伙商量后的决定,毕竟总是风餐露宿的也不是个事,当然,这事的牵头人是马钧,他在后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