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行医一辈子,见过的庸医也不少,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激动,不知为何,当眼前的这个少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明知对方在说谎,可依然发了脾气。
以往这个时候,他绝不会像此时这样暴跳如雷,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学无术,与这种人争论不值当。
可是面对这个少年时,这个年迈的老医师有些坐不住了,他忍不住的想为那句话据理力争。
“少年郎,行医一事事关重大,还望谨言慎行,不可自欺欺人,为一己私欲而空口白话,害人害己。“
“肺痹之症早有名医指正,只可防,不可治,历代医师也证实了这点,怎能因你一人得失,而诋毁医家数代心血?”
颜路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直指程野,甚至给他扣上了欺师灭祖的帽子,就差压下去兴师问罪了。
在颜路看来,这个少年根本不配为医师。
程野倒是满不在乎,颜路的行为无非是为自己心中的医道打抱不平,百年甚至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岂容一个小鬼轻易推翻,他是一个忠诚的卫道士,只不过太过狭隘。
很多时候,正是这种人阻碍了事物的发展。
“颜医师,小生无意冒犯,只是有句话想说,前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后人也做不到,前人总结的经验,也不是一定就是正确的。”
程野笑了笑,说的很淡定。
颜路却是更加歇斯底里,“少年郎,你太猖狂了,你可知道数典忘祖,你可明白背信弃义?人不可忘本,不能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
程野摇摇头,老祖宗是用来缅怀的,不是挂在嘴边歌功颂德用来炫耀的,有些人很奇怪,总是觉得今不如古,似乎这样才能彰显祖上的荣光,然而历史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把缅怀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才是对老祖宗最大的羞辱。
他明白颜路的心理,自己的话冲击了他心中的信仰,一面墙倒下了,有些人可以欣然接受,有些人只能瑟瑟发抖。
程野不想再多说什么,观念的较量永远没有实际意义,眼前的要事还是先治好王小妹的三哥。
“少年郎,若是你真的瞧好了这病,老朽便跪下来给你沏茶倒水,尊为上师。”
程野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冲动,实在有些过了。
榻上的人似乎被这些争执声吵醒了,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小妹赶紧上前一步,伏在榻前,“三哥,你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
榻上的男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过由于抑制不住的咳嗽感,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
“小妹,三哥没事,咳咳,没事……”
王小妹看向程野,“程医师,我信你,你一定能治好三哥,是吧?”
程野点点头,也走上前来,肺炎在发作时其实很难受,尤其是时常出现的剧烈咳嗽,每一下感觉胸腔都要震裂了,再加上呼吸时由于痰液造成的滞待感,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脸也会涨得通红。
王勃知道自己此时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他看了眼王小妹,又看了眼程野,眼中满是嗤笑,临走时还不忘放了狠话。
“程医师,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本公子也想见识见识,不过,十日内日三哥的病若是不见好转,本公子为你是问。”
说完活,王勃一转身,愤然离开了。
王小妹见程野帮着三哥捋顺气,忙问道:“程医师,可是要抓什么药,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
程野摇摇头,“药的事不用管,小生自会准备,不过有一事还是劳烦姑娘帮忙。”
王小妹道:“何事?程医师只管吩咐。”
“这些天不要让人打扰公子休息,尤其是在小生瞧病的时候,切忌分神,所以还望姑娘转告这里的下人,不要随意进来。”
王小妹点点头,这事倒是容易。
少顷,王小妹退出屋子,程野也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治疗。
肺炎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卧床休息、大量饮水、积极排痰外,最重要的就是环节就是抗感染。
程野已经确定,王小妹三哥的肺炎是由肺炎链球菌引起的,治疗方案也就确定下来。头孢、阿奇霉素是主要的抗生素,每日都要输,同时还要口服止咳药、化痰药,另外,根据病情还要准备泼尼松之类的消炎药。
程野对这些事轻车熟路,不过做起来还是一丝不苟,他要时刻观察病人的情况,做好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可能。
肺炎病人要经常拍背除痰,同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