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斋室内,程野看着手中书简上的清单,不由得笑了,这是张角统计的这次从灾民中招募的所有人员的详细情况,总人数达一百余人,其中有不少是手工艺人。
他仔细看了所有人的资料,在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将这些人有效的分配到日常的工作当中。
对于目前的工业园而言,这百十号人足以支撑,不过所有人都要进行岗前培训,这是非常必要的,至于如何分配,程野也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当然,其中的很多手艺人都会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回来的这两日,程野一直都没有闲下来,甚至比在山阳县出诊时还要忙上许多,巴格达的第二批物资也在前几日送达了,除了一些矿石之外,便是整车的棉花。
如今瓦窑村的妇人在闲下来时都会去纺织一种叫棉线的东西,据说程医师打算用这东西制作一种更加保暖而又廉价的衣料,村民们的兴致都很高。
新型纺织机还在研发中,初来乍到的马河很快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要挑选一批合适的人员作为初期的纺织工,同时也要在这段时间尽快购买一批老式的纺织机,至于怎么办,程野让他自由发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他。
这次回来,最让程野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见到了青州来的那个老医师颜路,据张角说,他已经在村里待了好几天,由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报了程医师的名字,所以便暂时让他住在了医馆里。
程野离开的那段时间,医馆的日常都由葛青与冬梅嫂子打理,医馆内留了一些非处方药,若是村民们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他们也有能力自行处理。
颜路就像是一个闲不住的孩子,平日里总是与同住在医馆的葛青问东问西,在他看来,这个太平医馆实在没有一个医馆的样子,偶尔有村民来瞧病,这个老人倒是能搭把手,倒也帮了不少忙。
颜路不会一整日都待在医馆,他常常往村里的学堂跑,与孩子们坐在一起,令他感兴趣的有两个,一个便是学堂的课程与其他的学堂所教的内容有很大的不同,另一个便是已经停课好几日,注明老师为程野的自然科学。
他不知道自然科学到底是什么学问,不过与那些上过此课的小孩子聊天的时候,常常会对他们口中的一些话感到震惊。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客串一下老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除了在学堂里转悠,颜路还常常在往田间地头跑,他第一眼瞧见架在水上的一个个水车的时候,惊讶的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其神情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头。
一个青州来的老医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小小的瓦窑村竟然能见到这样多的不可思议,若非亲眼所见,他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情,更重要的,听村民说,这些种种变化都是从那个少年来到村子里是才发生的。
程医师到底是何人,颜路越发好奇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辱斯文的,便是那些建在村里村外、田间地头的茅厕,他觉得这种东西建在这样公众的地方实在是不该,如厕这样的事情自古就是私密与不雅的,尤其是作为读书人,实在不能接受在田间的一个小房子里解手。
不过当他瞧见村民们无论何时都不会在茅厕以外的地方解决问题时,一下子又有些震撼了,一个行为习惯的养成往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瓦窑村能做到这样的统一,实在是难能可贵。
教化比教育往往要难上许多,颜路想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何能如此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这些教化人的行为。
为此,他去拜访了村里的里正,令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里正的说法竟然与村民们相当,瓦窑村的变化全都是那个叫程野的少年完成的。
不光如此,就是里正本人这条命,也是程医师救的,颜路进门时便注意到,孟里正少了一条腿,行动时完全靠一个由木料打造的支架支撑在胳膊下,虽然不是很方便,不过却能让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人行走,颜路倒是对这个被称为“拐”的东西有些兴趣。
当然,最让他震撼的还是里正讲诉了他被程医师医治的过程,里正说话很慢,没什么情绪,不过他的话却字字敲打在颜路的心头,据里正所言,他的腿受了伤,严重的溃烂,感染了伤寒,几乎已经没了进气,是程医师帮他锯了那条烂腿,治好了他的伤寒,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颜路身为医师,自然知道伤寒的厉害,想要医治伤寒绝不是一般医师能够做到的,便是他的老师也没有这个把握,更何况还主动锯掉患者的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