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那人眯着眼睛,似睡似醒,程野该瞧的都瞧了,该问的也都问了,他与其他的医师很是不同,总是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良久才点点头。
老管家在一旁焦急的等着,见程野停下来,赶紧问了声:“程医师,怎么样了,我家公子是犯了何病?”
程野直言道:“痨瘵外候,睡中盗汗,午后发热,烦躁咳嗽,倦怠无力,饮食少进,痰涎带血,咯唾吐衄,肌肉消瘦,确实是尸疰之症。”
老管家闻言,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他看了看榻上的男子,又看向程野,追问道:“程医师,你可是瞧明白了,真的是尸疰之症?”
程野点点头,老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榻上那人惨然一笑,说道:“马伯,算了,你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病症,之前那几个医师也都说过了,就别难为这个小兄弟了。”
老管家见榻上男子往上靠了靠,急忙走上前去,扶着那人坐起来,靠在榻上,“公子,是老奴办事不利,没能照顾好公子啊。”
老管家的声音很是悲切,榻上的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马伯,这种事怎么能怪罪在你头上,平日里都是你在悉心照顾我,你服侍了我们公孙家两代人,是我福薄命短,没能照顾好这一大家子人,让公孙家沦落到此,有辱公孙门楣啊。”
“公子可千万别这样说,老家主当年能收留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是老奴的荣幸,老奴有幸能照顾公子长达成人,也是一世的福分,公子放心,老奴就是跑遍千山万水,也一定能寻到治这病症的法子……”老管家见男子又要咳嗽,立时递过去一块儿面巾,缓了缓道:“公子,你没事吧?”
那男子磕了一阵,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我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听上回那个秦老医师说,我这样子也就几个月了,唉,这个样子到了下面实在是无颜面对公孙家列祖列宗啊。”
老管家听闻这些,面色更加难看了,他急忙劝道:“公子莫要说泄气话,天下医师那么多,那秦老医师就是个庸医,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知道胡言乱语,公子可别听他的,老奴瞧他是老糊涂了。”
男子笑了笑,知道老管家是安慰自己,他乐呵呵道:“秦老医师可是平原县有名的医师,在太医监也是数一数二的,马伯,他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
老管家自然也是在说气话,正如那男子所言,秦融秦老医师在平原县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医师,有“双目定生死”的称号,传言甭管什么病,只要让他瞧上两眼,便能看出个七七八八,能医不能医,也能说个头头是道,若是他说此人救不活了,便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所以很多人既想让秦融瞧病,又害怕让他瞧病,秦老医师手握良方,药到病除,可是又往往说话不中听,三言两语就断人生死。
“他连公子的病都瞧不好,只会说一些混账话,我看他就是本事不济,糊弄人的。”
老管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有些忿忿不平,“公子,那秦老儿瞧不好,不代表其他的医师也没本事,公子只需安心养病,咱们总会有办法的。”
男子摇摇头,有些淡然的笑笑:“马伯,尸疰之症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病就是青州张神医都没有法子,试问这天下又有何人能赶上张神医的能耐,我已经想明白了,世事难料,不可强求,马伯,你也不要着急了。”
老管家见男子已经认命了,有些不忍心,他想了想道:“是了,还有程医师,程医师会仙法,一定有办法的。”
他不知道程野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此时也只能如此安慰公子了,那男子愣了下,才想起给自己瞧病的小医师还没有离开,于是看着程野笑了笑,说道:“有劳程医师了,既然马伯都说了,不知程医师是否有什么法子?”
这本就是随口一问,也算是不想驳了老管家的好意,他知道马伯冒着风雪,大老远帮自己请来这个小医师,只是因为听信了一个游商的一句话,他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只是在当地有些名气,听马伯说是在一个村子里请来的,他便知晓少年大抵是有些天赋,不过多半与秦老医师还是有些距离的。
秦融老医师都没办法的病,这个少年能有什么法子?
程野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心中也是有些感触,这情景就像是影视剧中常常见到的场景,此时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身边,忽然听那男子问话,程野顿了顿,说道:“小生确实有些法子。”
那男子听到程野这样说,一下子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回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