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伙进退维谷的时候,程野从人群中挤过来,刚才的事情他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大家都在为难,便好心说了声。
众人见这个少年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话,便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他一番,瞧着很是面生,不像是平原县人士,于是忍不住说了声,“公子莫要添乱,这郑屠户生了怪疾,你能有什么办法?”
程野笑了笑,说道:“小生刚好也是一个医师,路过此地,瞧见这个大叔身子有恙,也想搭把手,瞧上一瞧。”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理解了,看来这公子也是个热心肠的,只不过他说自己也是个医师,就有些托大了,瞧那少年的年岁比那药童也大不了多少,多半只是看过几本医书而已。
程野想要瞧病,大伙却不知该不该答应,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没有谁会真的指望这个少年能把郑屠户瞧好,不过对于这个公子的热心大伙还是支持的。
那药童忽然瞧见一个少年冒出来,也不由得多瞧了两眼,本以为是城中哪家的纨绔,可是瞧了半天却发现并不认识此人,而且看他的打扮也不像是平原县出身,多半是乡下哪个土财主的儿子。
“没本事还想充滥好人,这可不是你们乡下,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那药童心中很是瞧不上这样不学无术的乡巴佬,瞧那穿衣打扮如此粗俗,想来没什么见识,“也罢,便让他出出丑好了。”
药童看了眼众人,又看了看程野,说道:“既然这位公子都这么说了,你们便让他瞧瞧好了,说不得这位公子真人不露相,比我家先生还有本事,可是别再往医馆里抬了,这样来回折腾,打扰了医馆内的其他病人,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药童却是将郑屠户推给了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大伙知道那只是一句客套话,不过也实在没有办法,这里的医馆不接收,甚至还直言瞧不好,其他的医馆大抵也是这样的情况,要不就让这个公子瞧瞧?
郑屠户疼的呲牙咧嘴,他是彻底的心灰意冷,连医馆都瞧不好的病,难道真能指望一个少年?不过也无所谓了,人家也是好意,愿意瞧就让他瞧瞧吧,总比等死强。
“公子若是不嫌脏,想看便看吧。”
郑屠户抹了抹眼角,他哭得双眼红彤彤的,被这寒风一吹,有些肿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或者说已经是一种绝望的状态。
既然郑屠户自己都这样说了,大伙也就顺了人家的意思,毕竟是生死大事,作为外人也只能搭把手,不敢帮人家做决定。
郑屠户疼得厉害,不好轻易挪窝,便直接就地坐下来,他再次将上身衣褂脱去,将后背展示在众人面前,此时大伙又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退,便是那个药童也下意识的往一旁靠了靠,这是人之常情,面对未知的危险,谁也不愿意轻易犯险。
程野走过去,蹲下身来,凑近了瞧了瞧,郑屠户的背上肌肤有些粗糙,是这个时代苦出身的典型,有些发黑的肌肤下,那一片肉瘤处红的明显,说是一个肉瘤也只是一种感官上的说法,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包,紫红色中有许多白色的凸起,油光发亮,瞧着十分渗人。
程野在那片疙瘩上摸了摸,质地发硬,没有明显的界限,有热感,只是轻轻地触碰,郑屠户便疼的呲牙咧嘴,让围观之人忍不住蹙起眉头,不忍再看。
程野点点头,这是痈症,属于皮肤科疾病,主要是由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引起的多个临近毛囊的深部感染,严重时可继发毒血症与败血症,导致死亡,在这个时代,没有有效的针对病菌的手段,除非是运气好自行溃破后痊愈,否则只有等死的份。
自古便有“背发疽而死”的说法,说的就是这样的疾病,甚至古人在发毒誓的时候也有出门生背疽的恶毒诅咒,可见这种病症的厉害,历史上许多名人也是因此病而死,达官贵人尚且如此,医疗手段更差的庶民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程野瞧那痈症已经有些时日了,多个浓头明显,有较多脓栓和血性分泌物排出,也亏的是天气寒冷的冬日,若是生在夏日,怕是已经溃烂发臭了。他伸手在郑屠户的额头探了探,有些发热,脸色也比刚才差了许多,想来是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看着如脸色红润一般,现在松懈下来,脸色就不正常了。
“身上是不是时不时地有些发冷,这几日吃的也不多,比往常的饭量要少上许多。”
众人瞧程野并不是处于好奇的随便瞧上两眼,而是查看的很仔细,而且对于大伙都不敢上手的肉疙瘩近距离的摸了好几遍,着实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