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礼起身,往茶壶里又添了一些水,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有些懒散的程野,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些杀伐的感觉,一时间他又有些犹豫,与这个人合作对于公孙家来说到底时好时坏。
公孙礼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与一群纨绔整日里花天酒地,荒废了很多东西,现在好了,又被那群昔日的纨绔踩在脚下,实在是天大的讽刺。他一直隐忍着,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夺回属于公孙家的东西,他不能让公孙家在自己手上消亡。
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帮自己么,能帮自己重新振兴公孙家么?公孙礼不知道,不过他隐约觉得这个少年绝不仅仅是一个医师那么简单,他觉得有必要赌上一把。
重新将茶水烧热了,公孙礼这才缓缓地说道:“程公子,既然你对石涅矿区势在必得,在下也有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了,石涅矿区虽然已经坍塌,不过毕竟是祖上的产业,不可能轻易出手,程公子可以在市面上打听一下,自从矿区出事以后,在下便又将这个废弃的矿区出售的意向,不过皆是因为价格的原因,至今无人问津。”
程野点点头,他并不是盲目的做决定,在打算购买那个矿区之后,他已经做过市场调查,石涅矿区的事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公孙家虽然有意出售石涅矿区,不过一来矿区闹鬼,甚至因此还引起了坍塌,而来成交的价格一直谈不拢,所以本来对这个矿区感兴趣的就少,久而久之便无人关注了。
程野挠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的要价实在是太高了,小生知道,那是公孙家的家产,祖上的荣耀,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出手,不过生意终究是生意,那么高的要价,可不像是做生意的态度。”
公孙礼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随即又苦笑一下,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根本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小孩子一般的赌气,可是不这样做,他实在是无法原谅自己,正是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害的公孙家沦落于此。
他对不起公孙家,所以他不能让公孙家再次蒙羞,如果公孙家注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刺,逃不脱消亡的命运,那么便有骨气的走过剩下的路,即便是饿死了,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也堂堂正正的守住公孙家的大门,绝不贱卖公孙家的家产。
这是身患重病的公孙礼唯一能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幼稚,不过至少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是死了,也能有一些慰藉吧。
公孙礼叹了口气,学着程野的样子,将面前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程公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想买下那个石涅矿区,闹鬼也好,赵家的威胁也罢,你或许都不在乎,不过我是公孙家唯一的子嗣,公孙家的荣耀我不能不在乎。”
说道这些话的时候,公孙礼面上的笑意有些酸涩,他或许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话,正是因为他当年的幼稚,才造成了公孙家如今的局面,他是公孙家最大的罪人,他至今依稀记得,他的父亲病逝的时候,致死都不能瞑目。
公孙礼轻轻地闭上眼睛,缓缓地摇摇头,随即又重新睁开,看着程野说道:“那片石涅矿区确实值不了几个钱,我便是将它卖了,也换不回公孙家的荣光,不过它却记载着公孙家昔日的荣耀,在公孙家辉煌的时候,没人敢打那个矿区的主意,在公孙家没落的时候,我也不会将它贱卖。”
程野端起案上的茶盏,只是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冲击着味蕾,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小口品茶与如牛饮水一般吃茶的区别便在于此,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尝,才能慢慢体会其中的味道,一大口灌下去,反倒是什么也喝不出来了。
“公孙公子,在见到小生之前,你可曾想过,这世间还有人能治好你的病?”
程野看着公孙礼,笑了笑,忽然问出这个一句话,“你可曾见过,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瞧病方式?你有没有想过,市面上那些白石背后的主人是谁?”
程野的话让公孙礼愣了愣,那些话虽然是问话,可是答案并不难猜,甚至可以说是呼之欲出。自从得知换了尸疰之症后,他就看过一些医书,尸疰之症无药可救几乎是所有医师的共识,而且他也找过县城里最好的医师瞧过,他的病情几乎是已成定局。
“程公子,哪怕是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有人能瞧好我的这身病,尸疰之症,城里大大小小的医师都瞧遍了,都束手无力,何况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说实在的,我当时也是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想法,不得不说,程公子的手段是在下平生仅见,绝无二人。”
这些都是实话,程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