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领着念生在街上走着,念生是她的小儿子,将近四十岁的张婶先后生了三个孩子,不过都相继夭折了,张婶的男人身子也不好,整日都是病恹恹的,直到前几年才生下念生。
如今念生六岁了,虎头虎脑的,也没有什么大灾小病,一家人倒也过得很踏实,张婶的男人在城外帮人务农,闲暇时也能做些木活儿,小日子还算过得去,张婶又帮人做一些针线活贴补家用,这便是山阳县大多数人的生活。
张婶是出来买盐的,手里抱着一个老旧的盐罐子,出了盐坊,她瞧见不远处一家布坊围了不少人,便过去瞧瞧。
都说这家新开的太平布坊价格实惠,张婶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只是在门口瞧上两眼,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与大多数人一样,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买一件新衣裳,只要衣服没有烂到不成样子,缝缝补补又能过一年。
她瞧了眼念生,小孩子长得比较快,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短了,看来是要扯上一块布,做一身新的了,如果可以的话,再多加上一些尺寸,给他的男人也置办上一身,至于她自己,她是不舍得的。
“娘,你看什么呢?”见自己的母亲有些发愣,念生拽了拽张婶的衣袖,脆生生的说道,一脸的好奇。
张婶笑了笑,摸了摸念生的脑袋,弯下腰轻声说道:“娘去扯一些布,给念生和阿爹做一身新衣服,可是好?”
念生一听有新衣服穿了,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露出一截脚脖子,“太好了,念生有新衣服穿了,阿爹也有新衣服穿了,娘也要,娘也要穿新衣服。”
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能穿上新衣服是一个格外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像念生这样的孩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打小的时候便帮着家里操持家务,有时候父亲下地干活的时候他也能在一旁打下手,他们自小便知道生活的不易,自然也会对一件新衣服很是珍惜。
瞧着念生开心的样子,张婶又是笑了笑,领着念生往布坊走去。此时布坊中很是热闹,张婶虽然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往这里瞅上两眼,不过当真的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景象震撼了。
这个布坊实在是太大了,便像是酒楼一般,到处都是人,张婶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虽然别人都说这里的布价很是实惠,不过这样大的一家布坊,便是再便宜自己也不一定掏得起这个价吧。
正在犹豫的时候,布坊中走出一个伙计,客客气气的拱拱手,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婶子,你是想来买布的吧,进来瞧瞧,咱们这里的布物美价廉,贵的贱的,总能有你满意的,进来挑挑看看,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买也没有关系,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站一站了喽。”
布坊的活计往里面指了指,瞧见了任何人都是这句话,正如掌柜的说的,进门便是客,什么时候都要客客气气的。
张婶摇头笑了笑,这样迎客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也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进了布坊,便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布坊中央有一个梯子,那是通向二楼贵宾区的,那里的衣物布料都比较贵,一般人可不会上去,下面一圈都是平价区,不过依旧是样式繁多,讲解布料的活计便有好几个,其他的布坊可是没有这样的景象。
张婶见布坊中的人比较多,便将盐罐子交给小娃,摸着他的额头说道:“念生,你在这里等着娘,娘买了布便出来,回去给你做新衣服,不要乱跑,知道么?”
念生抱着盐罐子,努力点点头,“娘,我知道,念生会听话的,不给娘惹事。”小孩子很是懂事,紧了紧手里的盐罐子,很认真的说道。
可能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他在努力证明自己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可以帮家里承担很多事情了。
张婶笑了笑,很是欣慰的在小孩子的脸上摸了摸,这才向人群中走去,那里在搞一种促销活动,买布料还送东西。
盐罐子虽然不重,不过对于念生这样大的孩子而言,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过小男孩儿很是努力,紧紧的将盐罐子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向着四周张望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不一会儿,张婶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双手套,满脸的笑意,蹲在念生面前,在念生的手上试了又试,这是买布的时候送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自己试了一下,戴在手上很是暖和,便挑了一个小一些的,跑来让念生试一试。
这种五指手套自然是程野的杰作,也是太平布坊特有的东西,不光是她们,便是大户人家瞧了也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