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得海与程野有过一面之缘,也就仅仅是一面之缘,不过那个赌注的事情他倒是记忆犹新,只不过因为这件事,他被医坊禁足一个月,所以至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程野,甚至赌约的结果还是克离四告诉他的。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当回事,连得海同样没有在意,不过几日,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作为山阳县医师中的天之骄子,张神医的弟子,他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能力,入主太医监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连得海不喜欢溜须拍马,对医坊中许多医师的做法很是看不过,认为他们太过虚伪,不过他们却做着同一件事,对于医术的事都很执着,有人是执着于医术背后的权利,而连得海是执着于医术本身。
抛开张神医弟子的身份,不论天之骄子的名头,连得海其实就是一位一门心思专研医术的科研人员,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一个高傲的不容亵渎的执念,他的医术是不可践踏的,他醉心于此,也因此变得桀骜不驯。
连得海看着眼前笑嘻嘻的程野,一时间有些错愕,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他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医师来看,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遇上这个人,茫茫人海,在他瞧来,成为一代名医是他日后要走的路,而这个小子与大多数人一样,只能随波逐流,消失在众人的身影之中。
然而,这个已经被自己遗忘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扬言会就自己出去,真是莫大的讽刺,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却出现了,更让连得海震惊的是,眼前这人竟然便是城中一直盛传的小神医。
他没有见过小神医,却也是知道小神医的事迹,对此他也是将信将疑的,不过成被人称赞一个“神”字,想来本事一定不简单,他倒是有心与此人相识一番。只是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小神医竟然便是眼前之人,这事是克离四与他说的,而且又有王家大小姐在一旁佐证,想来是不会假了。
连得海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自己因为医术不济而被下了大狱,来看自己的却是昔日自己并不看好之人,更讽刺的还是他得知此人在自己最不看好的方面取得了最大的荣誉,他不由得仰身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多年来坚持的东西似乎就是一个笑话,笑着笑着,眼角便有些湿润了,克离四吓坏了,他不知道连得海怎么了,好端端的便发了癔症,不会是在大狱中受了什么虐待,脑袋受伤了吧?
“连大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疼得厉害,你说话啊,连大哥,别吓唬我啊?”见连得海那样,克离四又是哭了起来。
连得海觉得心里难受,很是憋屈,上次这个样子还是年幼学医的时候,他将方子写错了一个字,老师责罚了他一顿,让他下次不可如此了,方子是救命用的,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连得海硬是罚着自己将方子抄写了一百遍。
程野走上前去,拍了拍克离四的肩膀,示意他他的连大哥没事,只是故人相见,有些开心罢了。随即他又看向连得海,声音清脆的说道:“连医师,你我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却并不相熟,不过这个孩子却因为你的事病倒在大街上,你若是个男人,便坐起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不声不响的,难道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大牢之中,虚度一生?”
连得海握了握拳头,止住了笑声,然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怒目圆瞪的看着程野,不过随即又是摇头叹了口气,缓了缓,才说道:“曹主薄家的小公子患了病,在下过去瞧了,是风寒之症,不过煎了几副药,却始终不见好转,病情却越发重了。”
程野点点头,隔着牢门在连得海对面坐下来,便真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与连得海商讨起来,王小妹与克离四招招手,让他不要打扰他们,便在后面瞧着。
一时间,这大牢之内竟然满是医药辩论的声响,光听声音谁又能知道这里是山阳县的大牢,恍然间还以为是哪家医馆呢。
王小妹看着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二人,不由得笑了笑,一个是山阳县年轻医师中的翘楚,一个是山野间忽然冒出来的小神医,这样隔着牢门说话,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兴许若干年后,还会成为一段佳话。
克离四乖巧的站在一旁,抬头看着王小妹,问道:“连大哥不会有事啊?”
王小妹看着程野的背影,点点头,“不会有事的,小神医不是说了嘛,会想办法的,你就安心吧。”
不多时,程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想了想,说道:“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小生得往曹府跑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