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认为,不光应当设立这样方便大家交流的环境,还可以设立讲堂,将这些东西分享出去,让更多感兴趣的人从中获益。”
程野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这是他认为很有必要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不限于医学,其他领域也应该如此,因为只有这样,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享受到知识的冲击,才能在这样不断探索的氛围中发现不一样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故步自封。
颜路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程野竟然很是赞同这个孙医师的话,这让他有些意外,毕竟从这个时代的医师观念来看,孙医师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颜路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了,他看了眼程野,低着头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回忆程野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公望最是不能赞同这件事,他一向认为现在的医术已经有所丢失,全然已经不及古人之一二,与其这样毫无意义的讨论,不如做些实在的事情,好好去研究一下古籍,看看古方的妙处。
所以即便是程野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打心底反对的,当然,与其自然不会像是与孙有福那样恶劣,只是看着程野说道:“天下医师都是由药童开始,跟着自己的老师一点点学习,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坐堂,一般的医馆如此,太医坊亦是如此,再特设一个讲堂,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正如于公望所言,如今大部分医师都是打小的时候便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方子辨药,到了一定时候,便能够出师了,太医监中也是如此,经验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程野自然是知道于公望是如何想的,在河下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于公望的脾气,对事不对人,此时于公望并非与自己怄气,只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罢了。
程野笑了笑,与于公望拱拱手,笑道:“小生所说的讲堂并非是仅仅学习药方的地方,而是单纯的,不以出仕做官为目的的,系统性的研究讨论学术的地方,可以谓之大学,无论出身,无论成就,只要愿意,便可以参与到讨论之中,发表自己的看法。”
“就像是月前的辩证,对于一件事大家发表不同的看法,如此才能让事情更加清明。”程野看着微微皱眉的于公望,又补充了一句。
程野认为,如今的医师还是以经验为主,所有医师所做的事情还是不断地寻找新的药方,尤其是那些已经失传的所谓的古方,更是趋之若鹜,可是方子背后的真伪却没有在乎,方子的本质更是没有人关心,这是一种悲哀。
由经验主义发展为科学理论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过如今大部分人都止步于技术,而非观察、论证、方法,然后形成体系,这就在无形当中制约了理论体系的形成。
理论体系才是真正需要传承的东西,那是经验的结晶,是在经验总结的基础上建立的逻辑结构,而逻辑是怎么生成的?那是在不断地交流辩论之后,逐渐沉淀下来的,可以平等的畅所欲言的说话,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参合任何的政治倾向。
对于程野所处的这个时代来说,这件事是非常困难的,朝堂不会支持这种对于统治毫无意义的事情,民众也已经习以为常,便是那些难得的愿意探索之人,也是一门心思的厚古薄今,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产生逻辑体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公望听了程野的话,没有再反驳,而是陷入沉思,孙有福却是颇有兴趣的看着程野,俨然这个少年已经成了他的知己,正如少年所言,他就像是设立一个这样交流的地方,只不过并没有像这个少年说的想这么多。
“程医师,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妙了。”孙有福听得有些激动,对于程野的言论更是无比赞同,“在下有时候也在想,这个方子真的有用么,如何验证,这些问题经常会困扰许久,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若是大家一起辩证,岂不是妙哉。”
虽然与程野初次相见,孙有福对于程野却是十分欣赏,作为万国医考的魁首,难得的说话行事没什么架子,这一点与张神医倒是很相似。
少顷,张神医见大家的话语不多,便与孙有福拱拱手,说道:“孙医师,老夫便在这里自作主张,过两日邀请他们到寻医坊去坐坐,可好?”
孙有福自然是没有意见,甚至很是喜笑颜开,颜路与于公望都是青州城的名医,若是张神医不开口,他自己去请这二人多半是无法说服他们,有了张神医这句话,自己也好下请帖了。
瞧瞧时候也不早了,孙有福起身告辞,他也知道颜路几人过来张神医这里一定是有些事情要说,自己再这样耽搁下去也太不识趣,便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