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生很清楚邱子仲的为人,虽然很可能不是一路人,不过张云生很乐意将邱子仲留在身边,若是没有这个刚正不阿的邱大人牵住那个野心勃勃的廉安,山阳县怕是早就改名换姓了。
山阳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不过唯有张云生看的明白,县丞也好,县尉也罢,还是他这个万年不变的县令大人,不过是一整盘棋中的诸多棋子,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人知道自己棋子的身份,有人稀里糊涂而已。
张云生倒是很感激邱子仲的坦诚,不过身处这样的尔虞我诈之中,他只能为邱子仲这样的人感到惋惜,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希望邱子仲能安享晚年,不过很多事情,已然不在他的摆布之中。
邱子仲没有继续和眼前的县令大人探讨那些子虚乌有的神鬼之谈,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更弄不明白,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安抚好城中的百姓。
邱子仲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样手巾包裹的东西,由于他手臂上有伤,只好又往前坐了坐,将那东西放在案上,然后看着有些疑惑的张云生,问了句:“大人,可是见过这样事物?”
张云生并不清楚那手巾下面包裹着什么东西,瞧着像是包好的果脯,拿在手中的时候有些沉甸甸的,看了眼坐在那里的邱子仲,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却见邱子仲正在轻轻揉搓自己的手臂,只好自己将手巾打开。
手巾下面是一块黑色的膏状物体,像是变了色的豆腐,隐约有些甜腻的气味,他怔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犹豫不决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如常,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案上,想了想,掐了一小块儿想要放在嘴里,“这是何物?”
“大人不可!”邱子仲赶忙拦住有所动作的张云生,急忙说道:“此物虽然不至于轻易致命,不过若是吸食入口中,很容易上瘾,从而形成依赖感,身子也会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再难有斗志。”
张云生不可思议的看着邱子仲,很快又是回过神来,悠悠的说道:“邱大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我是说邱大人难道见过这种东西?”
邱子仲定定的看着张云生,缓了缓才说道:“老夫也是听一个小友这样说的,虽然不曾见过这东西的效用,不过单单是那些话,便也知道此物的恶毒,若是有人以此来控制他人,岂不是有逼良为娼的行径,大人这样问,难道也认得这样东西?”
邱子仲似乎是话里有话,不过他的神色又并无异样,张云生摇摇头,“今日也是第一次听邱大人提起,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只是不知邱大人是从何处得来这样东西?”
邱子仲将那东西拿过来,重新包裹起来,然后放入怀中,张云生顿了下,想要阻止却是晚了一步,只好又问了句,“这是为何?既然这东西这样危险,不若留在这里,本官稍后让人处理了便是。”
邱子仲淡淡的说道:“如此小事便不劳烦大人了,老夫已经打听过了,此物制作起来极为麻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老夫觉得还是将此物留个见证,昭告城中百姓,让大伙都提防一下,也能防患于未然。”
张云生觉得此话无可反驳,便点点头,“如此也好,只是凡事小心一些,最近的山阳县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邱子仲没有理会这些话,而是顺着之前的话说道:“大人刚才问道此物的来源,老夫也是颇为惊讶,这个东西是在大伙收拾王家老宅的废墟之时,与那王勃的尸身一同挖出来的,还在这东西装在一个匣子中,被压在了身下,倒是没有与那场大火付之一炬。”
邱子仲说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应该想的明白,这样危险的东西出现在一个正在享乐的公子哥身边,其中的场景便是不言而喻了,其实也不用说的这样明白,邱子仲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是故意说给眼前的人听一般。
张云生却是摇头叹了口气,“唉,王家有此劫难,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张云生这样感叹一番,似乎是对于王家所遭受的一切都有些惋惜,王老爷子勾结叛党的事情在他们这些中央人物中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王勃入主王家老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今又是这样的变故,这声感叹倒也是应景。
邱子仲也是点到为止,他来此就是向县令大人汇报一下后续的发现,既然已经说完了,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想了想,也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邱子仲忽然想到一事,又是转身问道:“大人,王家老宅已经付之一炬,老夫想要见见王老爷子,无论如何,这些事情他到底是应该知晓,还望大人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