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安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跟在程野身旁的那个少年只是一个负责杂务的药童,没想到出手竟然如此利落,抬手间便将刘三干掉了,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是如何杀掉刘三的。
王越的手上握着一个拐杖一样的东西,之前一直担在肩头,将药匣子挂在上面,廉安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扁担也能杀人,而且不见那少年手上有什么动作,只是将那扁担抬起来,人便倒下了。
若不是“嘭”的那声响动,再加上扁担上冒起的白烟,廉安绝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联想到屋外的天火,廉安不可思议的看着程野,甚至连喊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这处宅子中相见,本就是为了隐秘性,廉安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其他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年轻的医师会对自己这个掌管山阳县治安的县尉构成威胁,门外倒是候着几个平日里看守宅子的护院,不过屋内这么大的响动却依旧没有人进来,可想而知那些人多半已经被制服了。
其实便是带着再多的人又有何用,对方抬抬手指就能取人性命,千里之外便能取人首级,天雷地火仍由其驱使,廉安恍然大悟,自己到底在和什么人做交易啊,或许正如刘三所言,这番本事,也只有山中活了千年的妖了。
廉安哑然失笑,他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瞧对面那少年不善的眼神,他很清楚,自己只要妄想走出这个屋子,下场多半与刘三一样。
程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他能够想到,或许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无所不能的妖,程野笑了笑,抬抬手,“廉大人,莫要惊慌,咱们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廉安顺从的坐了下来,他没有别的选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这样无奈,为了廉家能够枝大叶大,他费尽心机的坐到这个位置,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即便是不明白是如何发生的,他已经可以确定,王家老宅的天火便是这个少年引起的,现在又在举手投足间将张云生的宅子毁于一旦,这么多来,如今就该轮到自己家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图什么,他很清楚,那样的天火之后,廉家定然也会在山阳县荡然无存,自己劳心费力的经营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是一场两手空空的噩梦。
廉安垂头丧气的跌坐在那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他甚至不敢直视程野的眼神,他苦笑一下,与一个妖谈条件,他也算是长见识了。
“程……程医师。”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少年了,想想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竟然密谋将一个妖烧死在义庄,真是滑稽可笑,怪不得邱子仲能够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原来他早就和妖勾结为伍了。
廉安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失败,谋划了这么久,还不如一个宁折不弯的邱子仲看的明白,他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没想到也只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廉安已经看不透程野的身份了,终究还是以医师相称,“程医师,你不会想把老夫也吃了吧?”
程野哑然失笑,看来他们是真把自己当妖怪了,如此更好,也省的自己解释那么多了,不过程野还是忍不住更正一下,“廉大人,放心吧,小生刚刚已经吃过饭了,现在饱的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廉安活了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不少奇闻异事,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妖这样近距离的说话,自然是心中无法平静,听程野这么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缓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程野不理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廉安,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小生是一个狠慵懒的人,并不想惹是生非,也不想管那么多的麻烦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啊,总有些人要找小生的麻烦,总有些事情,小生想躲也躲不开。”
程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小生便不躲了,如今的世道啊,也没什么地方能躲藏了,小生想明白了,既然如今的天下已然是一盘散沙,小生便试试,看能不能聚沙成堆。”
廉安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隐约能感觉到,山阳县似乎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意识到这些事的廉安立时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程医师,老夫……不,在下可以帮忙的,既然程医师看中了山阳县,以在下对山阳县的熟悉,定然能帮到小神医的。”
程野摇摇头,“小生的路,小生自己会走,廉大人,你年纪大了,是该好生歇息了,这些事情,便不劳烦你了。”
廉安立时便急了,“好生歇息”是什么意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