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一个男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进医馆,男子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直裾,腿上的布料被撕开一个长长的口子,半条腿露在外面,腿上满是血迹,一条一指长的伤口挂在膝盖下方。
简单的询问之后,医馆中的人帮忙上了药,主要是清理一下伤口,防止发炎,其他的也没什么,男子看着处理过的伤口,不由得赞叹起来,“这里的医馆可真是不得了,听说是程小医师坐堂,在下是外地来的,不知能否见上程小神医一面?”
医师不由得笑笑,来找程医师的人络绎不绝,不过程医师很忙,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他告诉这个男子腿上的伤并不重,平日里不要沾水,结了痂便没事了,见那男子有些失望,只好如实相告,程医师这两日不在医馆,若要见程医师,只能以后有机会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付了诊金,在同伴的搀扶下,便离开了,三人并没有出城,走过一个巷子,瞧瞧身边并没有异样,那瘸腿的男子与另外两人招招手,拐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内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食客,山阳县的一般百姓可消费不起这样的吃食,只有文人雅士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吟诗作对,或是坐在二楼登高远眺,抒发一下心中的抱负,不过经历过那次变故,来这里吃酒的人便更加少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许多文人响应程医师的号召,跑到城内新建的学堂教书去了,没有了相陪的文人,吃酒也就少了一些雅兴。
三人的打扮既不像是文人,又不像是城外的农夫,上了楼,轻车熟路的直奔最里面的一间客房,轻轻地叩了门,依旧小心翼翼的左右瞧瞧,这才推门而入,然后掩上房门。
屋内开着小窗,可以听到楼下各式各样的吆喝声,正中放了一个食案,样式与周围的窗棂遥相呼应,皆是难得的大雅之物,当真是一个吃酒的好地方。
案后坐着一个中年文士,羽扇纶巾,眉宇之间有一丝惆怅,倒是少了一些书生的稚嫩,不经意间甚至还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见到三人进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抬抬手,示意三人坐下来。
缓了口气,三人中腿上有伤的那人才说道:“陆账房,兄弟们打探过了,医馆中的伤药果然与一般的伤药很是不同,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不过却方便很多。”
说着话,那人将腿上的衣物掀起来,想要让那文士瞧瞧,那文士却是皱皱眉,有些不高兴,男子立时意识到自己的饿动作有些多余了,怕是打扰了眼前之人饮酒的雅兴。
男子知趣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坐在那里,不再多事,不过背上却是生了一些冷汗,他很清楚这个文士的脾性,若是有什么事情惹他不开心了,表面上他不会记仇,不过背地里的阴招却是毒辣的很。
记得有一次一个新来的没有认出此人的身份,几日之后便浮尸在城外的河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是此人所为,不过发生的事情多了,也就便知道一二了。
那文士自顾自的饮了一口案上的水酒,顿了顿,才点头说道:“其他的事情呢?”
三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赶忙说道:“程医师最近不在,好像是出城去了,医馆中人多眼杂,兄弟几个怕被认出来,不敢待的太久了。”
“废物,真是没用的东西。”那文士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不过面上却是依旧那般不冷不热,他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也就只能依靠这几个废物了,不过等到眼下的事情办成了,便不用这般憋屈了。
“今晚就行动,按计划行事。”那文士沉吟片刻,低声说道,然后将案上的酒壶往他们面前一推,似乎是赏给他们了,又跟了一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陆账房,多谢陆账房。”三人赶忙拱拱手,不过却没有去碰案上的那个酒壶,他们很清楚,这些只是客套话,毕竟案上只有一个酒盏,真心假意他们还是看得出来的,陆账房喜欢独饮,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当然,三人没有去接那酒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有些犹豫,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次却是有些没底,或者说就是怂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顾虑太多,他们已经成家了,不想再过这种舔刀口的日子。
只是眼前的文士容不得他们拒绝,也不敢忤逆了他的意思,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想了想,三人还是说道:“陆账房,要不咱们只将方子盗出来得了,干嘛要放火烧了他们的铺子,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那文士抬眼看着他们,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嗤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