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这一嗓子实在是太过“嘹亮”,将来想必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与那端雅淑静只怕沾不上边?
稍倾阿若止了哭声,苏慕云再看过去时,便见到稳婆正用准备好的艾叶球儿点着了,以生姜片作托,放在阿若的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末了,又拿了象牙梳象征性的梳了阿若那浓密乌黑的胎发。又取了一边剥好的煮鸡蛋在阿若的脸上滚滚了,嘴里念念有词的道:“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苏慕云没看到的是,此刻的阿若正拧了眉头,苦大仇深的瞪了稳婆。似乎只要稳婆再动一动她,她便咬不到,也要瞪死她(稳婆)。
这些结束后,稳婆正准备将阿苦裹好,进入下一个仪式。
却不知是谁喊了声,“柔福郡主手里好像有东西。”
叶司盈上前,探手握了阿苦的手,这才发现,便在刚才洗澡时,阿若不知何时手里紧紧的抓了个银制的小花生。似是感觉到叶司盈探来的手,小手竟然挥了起来,好像是不愿舍了一般。
“哎呀,六王婶,”叶司盈笑了对苏慕云道:“我们的柔福郡主原来是个爱财的呢!”
叶司盈的话一落,引得屋子里的人哄的一声笑开了。
稳婆将阿若手里的“花生”取了下来,笑道:“柔福群主这是想要王妃再给添个弟弟呢。”
花生,花生,本就有生子之意。稳婆这话一说,又引得一干人等附声叫好。
说说笑笑中,稳婆将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
这边厢,稳婆将洗得脸儿红红瞪了大大眼睛的阿若送到苏慕云手里,钱氏则将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稳婆又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嘴里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末了,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她)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至此,洗三礼便算是正式结束了。
稳婆又恭身到苏慕云跟前说了一番讨喜庆吉利的话,苏慕云一一听了,末了令双全重重的打赏了一番稳婆。
以至后来的很多年红绡都在背后埋怨,她入错了行,她就该去学做稳婆的。要知道那些贵人们的添盆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全被稳婆捞走了不说,自家王妃还给了那么大一份的打赏!
一切事了,女眷们被红绡安排着送到早已准备好的大厅里开席。钱氏的身份是不能出面待客的,好在来的人不多,又有叶司盈在,气氛倒也不差。
吃过宴席,众人又说笑了一番,知晓苏慕云生产时伤了身子,这也才醒来没多久。又知,沂王爷是个“妻宝”,谁也不敢在这当口弄出些什么事。再说了,原本便只是来凑个趣,是故,一待宴席结束了,早早的便散了。
苏慕云使了人将叶司盈请了过来说话。
叶司盈自奶娘怀里抱了阿若逗弄了一番,眼见阿若似是饿了,头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好似在找奶吃。不由笑了对苏慕云道:“我们的柔福郡主可一点都不柔,这性子却是个急燥的。”
“是啊,”苏慕云笑了道:“奶娘说,稍微慢了点,便要大哭不止。”顿了顿,抱怨道:“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叶司盈将阿若还给奶娘,由着奶娘抱了下去吃奶。使了个眼色给苏慕云。
苏慕云将屋子里的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了红绡在门口侍候。
叶司盈这才轻声道:“你那日生产时,我原本是要来的,可临时却被母后唤进宫里问话。”叶司盈看了苏慕云,半响才轻声道:“那个崔司药她……”
苏慕云知晓叶司盈怕是心里还有犹疑,便也不打断叶司盈的话,微微笑着看了叶司盈,待她把话说完。
“你不知道,”叶司盈看了苏慕云,漂亮的眉眼间有着一抹浓浓的惊惧之意,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当日内侍将那崔司药抬上来时……我这几日便没好生的吃过一餐饭。”叶司盈幽怨的道:“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那一滩烂肉烂骨头。”
苏慕云是没看到的,便也没法想像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形态。但,将一个人剐得只剩一副骨头,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血腥场面。当下,不由得便有些同情起无辜的叶司盈来。
“王爷怕是也是气狠了,”苏慕云叹了口气,轻声道:“若不是有得双福这个丫头,你我这会子怕是早阴阳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