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深深地叹了叹气,“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你缠着我学刺绣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如果我学会了刺绣,他就会喜欢我了。
“别傻了,红绯。他根本心有所属,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法取代那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阿姐,可是我好喜欢好喜欢他,怎么办?千索哥哥,我可是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突然,你说,让我不能去喜欢他了,你让我怎么办?”红绯扯着她的袖口,潸然泪下。其实,他的敷衍,她早就知晓,不过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浅碧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红绯,走,我们离开这里,再不要去管他的这些破事儿,曾经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此次将他送到鬼手这里救治,已经是还够了。”浅碧拉着她的手,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来。
“阿姐,呜呜……我做不到。”
在地上踱来踱去的大老虎配合的一声长啸,震落了一旁树丫上的积雪。七七藏在树后,听着她们的对话,突然有些怅惘,红绯,她在书里是万江红是妃子。而她,果然是多余的一个……
“阿虎,回来。”浅碧一声大喝,叫住了往树后走的大老虎。
七七一惊,偷偷地瞟了瞟,这才发现那只大老虎离她不过几步,因着浅碧的召唤,这才转过身,踱了回去。
她抬头去看浅碧,正对上浅碧的眼睛,冷清,冰寒。浅碧微微挑眉,开口,无声地对她说道,“他在山上的小院儿里。”
红绯还在她的怀里哭着。
七七点了点头,一步步地往山上走去。无论如何,她都要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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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看见一棵开满了红梅的树,深深的白雪压在枝头,反衬得花朵更为娇艳,树下有把小椅子,嘎吱嘎吱的响着,椅子上;年轻的公子,红衣墨发,正是她朝思暮想多日的人。
七七睁大了眼睛,害怕眨眼的时候,惊扰了他。
他,瘦了,那个背影那般瘦削,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
万江红两手抱着一只烤鸡正惨无人道地啃着,突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有些傲慢地说道,“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就学会做菜了吗?”
七七不吭声,只是一步步地向他走去。两步开外,顿住。
许是没听到她回话,他放下了烤鸡,随意地擦了擦嘴,转过身来。两只火红的瞳子灼伤了她的眼。太红太耀眼,无神是最坚韧的利器,一刀刀地戳进她的心脏。
他就那么看着她,说着其他人的名字,“红绯,若是没学会,赶紧滚出去!莫要打扰大爷我吃东西!”
捂着发疼的胸口,七七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她就那么死死地看着他的脸颊,哽咽着喊出了他的名字,“骚包……”
原本还昂着头,挂满傲慢的脸颊顿时破碎了。他手上的烤鸡‘啪嗒’一声落在了雪地上,滚了两滚。
“你是……”声音里的颤音是那么明显。
“骚包,是我,霓裳。”七七就那么抬头看着他,乞求他能伸出手,拉她起来。
谁知,万江红像是被什么惊住了一般,起身,匆匆地跑进了屋里,锁上门。那连贯的动作,只有四字能形容:落荒而逃。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七七站起身,看着他紧紧闭合的门,只是颓丧地说了句,便离开了。
“骚包,你两只眼都因我而废,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好了。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离开,再不让你难受。骚包,保重。”
门里,万江红死死地捏着门栓,颤抖着手,无数次地想打开门冲出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如今的他双目已失,又该如何去保护她?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不过是,拖累罢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万江红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膝盖处,失声痛哭。
为什么,总要在他绘画幸福蓝图的时候,毁了他的画笔?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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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哥哥的骨灰葬在了山腰,每天清晨,给哥哥上一炷香,然后就去山上,守候着他,看他,然后,一天就这么悄悄地过去。
一日日地,躲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吃饭,看着他发呆,看着他望天。七七远远地,不敢靠近,默默地抹着眼泪。也许,一辈子,这样,看着他一点点变老,然后,一生就这么过去,也是好的吧。
直到有一天,浅碧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