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你的兄弟?你方才是不是说他是你的兄弟?回答我!”
最后三个字,声音一下拔高,尖利刺耳。
他的声音方才经过变声期,本就有些尖锐,这一下喊出来,简直如钢锥直刺入人的耳膜。
阿史那道真身体一震,他骑在战马上,一手握着疆绳,一手下意识按在腰上的横刀刀柄上。
握疆绳的手,青筋毕露。
抓着刀柄的手,同样青筋浮现。
好难!
好难选!
“怎么?大唐的将军,连做个决定都这么难吗?那我来帮你选好了!”
弓仁说着,猛地反手一刀。
他这一刀,正好砍在木架上,将赵胡儿钉在木架上的一只右手,齐腕斩断。
咚!
沉闷的声音里,夹着斩骨的碎裂声。
这一刀,仿佛斩在所有人的心口。
阿史那道真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身子剧烈颤抖,险些从战马上跳起来。
“住手!你这个狗娘养的!恶贼!恶贼!!”
他的身体绷直,两眼血红,险些把一口牙都咬碎。
突厥人善射。
赵胡儿更是百分百中的神箭手。
他的一身本事,一大半就在这双手上。
现在,他的右手被这吐蕃少年一刀斩断了。
毁了!
赵胡儿被毁了!
鲜血从断腕动脉里喷涌出来。
阿史那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泪跟着一齐涌出来,声嘶力竭的喊:“放了他!放了他,给他止血,我答应你!”
这句话喊出来,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好像听到某种弦绷断的声音。
先前沉重的压力,随着这句话,陡然一空。
莫名轻松。
“将军!将军!”
“放不得啊!”
“要是放了,总管追究下来……”
四周的亲兵也是吓住了,反应过来后,一个个发出焦急的喊声。
“住嘴!我意已决!”
阿史那道真用力握了握刀柄,双眼死死盯着弓仁的马车:“后果,我一人承担。”
看着吐蕃人的马车上,有人替赵胡儿断腕止血。
赵胡儿的脸色好白,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这个脸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
那年,自己随阿耶去猎狼,在射杀了窝里的母狼后,他们追击跑出来的幼狼。
对了,记起来了,一只公狼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
那时自己可没现在这么健壮,幼小的自己,被吓得从马上跌下来。
眼看就要伤在那头公狼的嘴下,旁边传来一声怒吼。
赵胡儿从一旁的马上跃下来,扑在公狼背上,一只手勒着公狼的脖颈,另一只手将匕首送入那头狼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热辣辣的浇了阿史那道真和赵胡儿一脸。
他们俩,也像是将血脉连接在一起。
自己,欠赵胡儿一条命!
阿史那道真甩了甩头,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睁大双眼,看着弓仁驾着马车向山谷缓缓退去,立刻急喊:“放人!”
“放心,人和金子都少不了,不过,得到谷里才能放,不然万一你不守承诺,我们怎么办?”
弓仁的话,令阿史那道真气得血往头上冲。
“放屁!贼你妈,只有你们吐蕃人不守承诺,我们大唐人千金一诺!”
随着阿史那道真的骂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唐军骑士,纷纷破口大骂,骂吐蕃人无耻。
弓仁倒是不为所动,一边驾着马车带着吐蕃人缓缓退往谷中,一边奇怪的看了阿史那道真一眼。
那神情,似乎有些诧异。
这才多少年,突厥人这种狼崽子,被大唐灭了国,居然自认为是唐人?
吐蕃人退,阿史那道真率着唐骑就跟进。
吐谷浑人则是跟着后面。
一退一进间,转眼就来到谷口。
阿史那道真满眼满脑子都是赵胡儿的生死,已经考虑不了许多。
身边的亲卫一把攥住他的疆绳,急道:“将军,不能再跟了,提防有诈!”
这句话,令阿史那道真沸腾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看看左右高耸的雪峰,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