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横刀一变,斜斜架出。
铛!
又是一声大响。
以刀脊架开横扫过来的铁棒。
巨大的力量撞得他身子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虽惊不乱,顺势一个摇闪,左臂一抬,早从腰后取下的角弩,“咻”地一声,射出一箭,正中对方面门。
就在此时——
唰!
一道刀光闪过,执弩的左手被一名蕃兵齐腕斩落。
队正大喊一声,摔倒在地。
地面上血水混和着金汁涂在脸上,他的眼泪混着一起,发出凄厉如野兽般的惨叫。
左手断腕血如泉涌。
后续的蕃兵已经大步赶上来,挺着长枪,手执着大盾。
后方还隐隐见到箭手。
还有力士正抬着擂木和金汁,沿着石梯登城。
“杀了你!该死的唐狗!”
一刀斩断队正手腕的蕃兵脸上浮现一个残忍的狞笑,挥刀正要斩落。
地上的队正突然一个翻滚,右手横刀顺势横斩。
喀嚓!
那名蕃兵错愕之下,只觉得站立不住,身体向下倾倒。
一直摔到地上,他才发现,自己一条腿自脚踝齐齐被斩去。
断处血水喷溅。
由于刀太快,直到此时,他方觉疼痛难忍,发出尖利的叫声。
下一秒,队正扑上来,横刀狠狠戳进他的心口。
一刀结果了这名蕃兵。
但此时前方的蕃兵城兵已经一涌而上。
眼看队正将要死于乱刀之下,从他的身后,猛地一个黑色瓷瓶被掷出。
落地后发生剧烈的爆炸。
刚涌上来的蕃兵顿时被炸翻一片。
破碎的瓷片飞溅,连牛皮甲都无法全数防住。
有的蕃兵脸庞被瓷片削过,少了鼻子,有的少了耳朵,鲜血淋漓,满地翻滚,惨叫不断。
“队正你……”
“你的手!!”
“死不了!”
这唐兵队正挣扎着站起身,拚命喘息着观察城头情势。
他身边跟着跳上城的唐兵,已经聚拢了十几人。
有这些人,就可以形成最简单的阵势,可以在城头立足。
有了立足点,后续的援兵就能源源不断的冲上来,破城有望。
队正舔了舔因失血而干裂的唇。
身边的士卒有人已经取出随身包裹里的纱布,以粉药洒在队正的断碗处,再用纱布死死按住。
在队正的闷哼惨叫里,用绳索死死系住。
“队正,忍着些!这是军中医官发下的上好创药,疼是疼了点,但这玩意能止血,能救命!”
“听说这纱布包裹之法,还是前总管提出的,每片纱布用前都用沸水煮过,然后再单独封装,用时方可拆,也不知为何要这般麻烦!”
“禁声!敌人来了!”
“七团的兄弟们准备,迎敌!”
队正单手执着横刀,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能不能活着回去见爷娘,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这一搏了!”
“跟他们拚了!”
身后的兄弟齐声暴喝。
北边城头,唐军已经陆续上去两三个队,在城头初步立足。
前锋的第二、第三个千人队,也押了上去。
后续的人手正在全力攀爬云梯。
北面城墙上蕃兵的反击已经零落不堪,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城下唐军军阵中,苏大为眉头紧皱。
在他身边,安文生、李博、王玄策、薛礼等谋士和大将都在观阵。
薛仁贵奇道:“吐蕃的都城防备就这样?这就登上去了?难不成,第一轮试探进攻,就能把逻些城给拿下?”
“不对。”
苏大为突然道。
“什么不对?”
“你们没感觉吗?”
苏大为双眼死死盯着逻些城头,嘴里缓缓道:“经历过数次战阵,每当危险临近时,我都会有一种直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住。”
“你是说……”
……
地板的血渍被擦洗干净。
尸体被大殿武士拖出殿外,犹如拖一条死狗。
殿上数百文武官员,战战兢兢,但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