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已到中年,但一身暴脾气不但没收敛,反而越发火爆。
身上丝丝电劲缠绕,像是他按捺不住的怒意。
站在苏大为身边,向着白马寺方丈无尘及四大圣僧暴喝道:“尔等不知好歹居然敢诬蔑开国县公,该当何罪!”
这一声吼,如虎啸龙吟,震慑全场。
四大圣僧呆立当场。
方丈无尘脸色铁青。
众棍僧一张脸由白转红,一时失声。
“开国县公……苏大为!”
“他是苏大为!”
“他便是献治疫之法的苏大为?”
“就是他平定了吐蕃!”
“他……他怎么这般年轻?他怎么会是苏大为!”
一时间,白马寺僧众一个个郁闷得几欲吐血。
人的影,树的名。
就算没见过苏大为,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听说过他的事迹。
如今在大唐,不知道苏大为的人,只怕不多。
何况沙门传法,一切仰仗朝廷,若圣人点头,佛法便可广大。
若圣人摇头。
灭佛灭法,只在旦夕。
沙门讲究入世修行,最注重结交朝中权贵和高门。
仗着当年助李世民积攒下资本,这数十年来,沙门佛者,从一个西域传来的小教,一跃而成庞然大物,成为与道门并列,雄踞中土的大教。
甚至近年来,佛道两门明争暗斗。
佛门大有压过道门,成为大唐第一教的气势。
四大圣僧目光微碰,一齐投在无尘身上。
先平息事端。
在官府人面前,绝不能再得罪大唐开国县公。
此人声名远播,隐为大唐军方擎天半壁。
就算白马寺诸僧再怎么怨恨,也绝不能在明面上落人话柄。
但要白马寺向苏大为低头认错,也是千难万难。
苏大为身上的神通透着道门根脚
佛门,绝不能对道门低头。
这是如今天下佛子共识。
更是四大圣僧心结。
有生之年,最大的弘愿便是佛门胜过道门,成为大唐国教。
以诸佛法,取代中土传统道法。
四大圣僧眼神交汇。
“忍!”
“百忍成金!”
“先忍他一回,再做计较!”
数道目光投在无尘身上。
这事,我们做为佛门辈份最高者,绝不能亲自出面,以免矮了道门一头。
无尘,由你出面。
方丈无尘,整张脸肿胀得不成样子,一张口血肉模糊,牙缺了一半。
他的面皮微微抽搐,心中百般悔恨。
既恨方才没能将苏大为打杀,错过绝佳机会。
又恨居然遇上的是开国县公,是他无法直接撕破脸的存在。
无尘做为白马寺方丈,无数沙门护法随侍,洛阳达官显贵皆敬奉礼赞。
如此显赫身份,今日被苏大为一巴掌打脸,几乎毁容。
现在还要代表白马寺去向苏大为找台阶下。
当真是打落牙和血咽。
“我佛慈悲~”
无尘双手合什,眼瞳微缩,以极大的毅力镇压心中忿怒之火。
向着苏大为口宣一声佛号,微微欠身。
“不知开国县公当面,方才多有唐突,千错万错,皆贫僧一人之错,与白马寺无关,县公若是怪罪,贫僧愿一力承担。”
态度表出来了。
我认错,但是我一人的错,与白马寺无关。
有本事你就一掌杀了我。
若不敢杀我,就退一步。
这么多人看着,你总要在乎身份面子吧?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苏大为身上。
这事,只要他点头,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马寺僧众可以松一口气。
现场的萧规和一众官吏也可以松一口气。
就是不知苏大为,愿不愿意退让?
“阿弥,你怎么看?”
苏庆节看向苏大为。
他的神色犹自带着怒意。
与苏大为相识十几年,他深知苏大为的脾气,可以说是极好说话,甚至遇事隐忍到他都觉得过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