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薛仁贵,一起落在苏大为身上。
军中敬苏大为如神明。
这是自苏定方后,大唐这一代唯二的名将!
与裴行俭,并称为大唐擎天双璧。
也是唯一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名将。
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原本有大好前程。
但却做出这等事。
大唐军中上下,谁不痛惜?
谁不疑惑?
完全不能理解,苏大为是为了什么。
要做这等出格的事。
居然还敢违抗圣人旨意。
在这个时代,是不可思议的。
也是大逆不道的。
当心中偶像,军神,与大唐精神象征,权力象征的皇帝陛下起冲突时。
可想而知,对唐军这些将领、士卒心中,造成多大的冲击。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不尊圣人旨意,那定是错的。
可是……
可是……苏总管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是什么样的人,军中袍泽们还不清楚吗?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让人如何去辩解。
今日之事,虽为将士们自残相逼。
何尝不是心中痛苦。
无法判断对错。
与过去苏大为做的一个了断。
就像是当时将士斩向自己时说的:恩怨两清!
我们无法背叛大唐,背叛朝廷,无法背叛圣人。
可是我们也不想对苏总管你出刀。
那我们只有把刀砍向自己了。
这其中的痛苦,无奈。
非笔墨所能形容。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大为长声叹息。
这声叹息,犹如吐谷浑的季风,长长的吹过。
太多的无奈。
太多的伤感。
这其中的情绪,令所有在场的将士悚然动容。
多久了?
追随苏大为征战沙场,最长的有十几年了。
什么时候见过他叹气?
在战场上,他一直是指挥若定。
一直是坚定的,永不知疲倦,永远不会动摇。
永远有求胜的渴望,必胜的信念。
但是现在,成为大唐县公的他,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阿弥,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
薛仁贵焦急道:“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怎么能理解。”
程务挺、萧嗣业,还有身周无数将领们,将目光纷纷投向他。
那些目光,充满了疑惑、探询。
这些将领,程务挺与薛仁贵自不必提。
每一个,都是随苏大为征战多年的麾下。
可谓是苏大为在军中的嫡系。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李治手腕眼光的毒辣。
若任用和苏大为没有关系的人做这些事。
哪怕是集合天下沙门大能。
说杀也就杀了。
也只有这些苏大为的军中嫡系,是苏大为无法下手,而且成为他的羁绊。
你若杀了,那就是自己把嫡系给杀干净。
今后在军中再无你苏大为立足之地。
而且落个“独夫”之名。
连并肩作战的兄弟尚可杀。
那天下又有何人不可杀?
真走到那一步,那是自己把前面的路走绝了。
你若不杀,那就必得受这些人情的羁绊。
无论如何,今日无法含糊过去。
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你苏大为,为何要违抗圣意?
为何置众兄弟于不顾?
苏大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要做些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苏大为的面容仿佛凝固在灯光里。
石壁上的鲸油灯微微闪动。
带着他的面容,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大为的目光扫过众将,又落在稍远处的床榻上,再一次昏迷的聂苏身上。
“小苏病了。”
嗯?
“她病得很重。”
苏大为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水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