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持续了整整一日,北城门的喊杀声从不停歇,城内百姓都胆战心惊,惴惴不安。 百姓们时不时能看到有负伤军卒,走下城墙,鲜血遍地, 使得整个北城门都笼罩着一股血腥味。 但没有人退缩,不论是民夫还是军卒,都争先恐后地涌向这里。 军卒们带着长刀甲胄以及盾牌,匆匆忙忙登上城墙,准备夜晚的防御工事。 民夫则汗流浃背,即便已经冬日,但他们还依旧穿着薄衫, 肩扛麻包,飞速走动, 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襟,顺着额头流下进入到嘴里,轻轻一抿便消失不见。 与北城门截然相反的南城门,却安静异常, 以往络绎不绝的城门紧紧关闭,远没有北城门那般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粮食香味, 如今夜色已黑,不少民夫推着板车聚集在城外, 将手臂脖子都缩进衣衫,担惊受怕地看着四周。 他们害怕那草原骑兵,从远处冲杀而来。 虽然在城池下,但他们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直到南城墙侧门发出轻轻响动,门闩转动的吱呀声伴随着大门轻轻打开... 侧门不大,只能通过一辆马车, 但等候在外的民夫们顿时面露激动,赶忙站起身推起板车,急匆匆地入城。 直到两只脚迈过城门,他们的心才安定下来。 虽说草原人没有来南城门,但他们什么时候来,谁也不知道,所以还是早些入城为好。 南城楼之上,一名将军端坐于楼内,身披铠甲,月色打在其上,闪烁着冷冽光泽,还有一些刀斧砍杀的痕迹,透露着肃杀。 他仿佛一座山岳,静静立在那里, 从上而下看向那些入城的百姓,眼神中充满自嘲。 他轻轻抬起手,手中是一个简陋酒壶,只见他扒开酒塞,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此时,他缓缓转身,月光打在其脸上,映照出了他的真正模样。 原来,他脸色早已被美酒熏得通红,眼神中的自嘲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甘。 他拿起手中酒壶,轻轻晃了晃,听里面还有少许, 歪嘴一笑,只是眼中的落寂如何也掩盖不掉。 将军一点点地瘫软,靠在城墙上, 他缓缓抬头,看向悬挂于高空的月亮,眼神一点点呆滞。 “想不到,我温二东也有沦为看守城门这一天...”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面露痛苦,双手掩面... “侯爷...您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做,不是我做的,为何您要听信一个太监谗言。” 温二东,原赤林军北风营总兵,其下兵马万余,乃赤林军中精锐,广源侯嫡系。 “我堂堂一个将军,居然沦落到看守城门...侯爷啊,您不知道那些军卒如何笑我,这天下,可有四品的将军看守城门?” 温二东面露不甘,以往的同僚都在北城门厮杀, 而他只能守着一座空城,手中军卒不过千,与以往的风光相差甚远。 他之所以沦落至此,完全是因为李术刺杀钦差一事, 那时刘大勇刺杀钦差黄俊被捕,事后供出了他的名字。 虽然经过多番查证,他并没有参与此事,但那刘大勇终归是北风营千户,而且是他的同乡。 如此一来,他便遭受无妄之灾,在军中被人排挤, 三司衙门中不少大人也对他不满,以至于就连广源侯都认为他御下不严,能力不足。 慢慢地,他一点一点,来到了这南城门,作为守将。 四品的守门将, 温二东大饮一口酒,将头盔拿下,随意丢在一旁,脑袋靠在冰冷的城墙上,怔怔看着头顶明月。 那钦差黄俊与把总林青离开时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站在高墙上断定, 林青攀上了司礼监的高枝,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只是没想到,这作为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原本的登天之梯,在他脚下仿若无物, 原本他还可居高临下看那年轻人,如今再见到,怕是要行跪拜之礼, 那人成为侯爷,屡立战功,他却越来越失意,从总兵沦为守门, 整日为那些达官显贵私开城门,好生憋屈。 每每想到这,温二东只能饮酒才抵心中忧愁, 酒是好东西,但他以前身为北风营总兵,身处城外,与草原人对敌, 需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所以他不曾饮酒。 如今倒是可以肆无忌惮。 温二东眼睛眯了起来,脑海中空空如也, 就这么看着天空明月与漂浮的云彩,冷风吹过,也吹不冷他那憋屈躁动的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脑袋轻轻一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但没过多久,温二东的眼眸便颤抖起来,继而眼睛睁开,耳朵微动, 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在一点点靠近。 温二东颓然地将脑袋摆正,看向右侧,只见城梯上出现一点影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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