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之事,本官先前为京兆府尹之时就有所耳闻,
并且进行过详细的探查,
最后本官发现其中牵扯颇深,远远不是京兆府可以阻拦,
本官便没有继续操持,只是与那些走私之人的工坊有些合作,勒令他们将一些活计分出来,
这样...那些走私之人虽然不满,但也能忍受,一直与京兆府保持相安无事。”
听着陆务升娓娓道来,林青眼中也生出一丝明悟,
知道这是陆务升在解释走私之事与京畿之地的重要,
现在此事匆匆结束,也在情理之中。
见他如此模样,陆务升心中舒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走私的几个大掌柜已经被尽数抓了起来,他们的家人也被尽数灭口,
要是再查下去,就要查那些背景深厚之人,
说不得最后会演变为三司衙门与那些人背后的官员捉对厮杀,相互斗法,这就偏离了朝廷初衷,
所以还希望靖国公能有所理解,稍加震慑即可,切不可穷追猛打。”
林青目光微沉,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穷寇莫追的道理本公懂,临近过年,还是让这京畿之地安稳一些为好。”
陆务升点了点头:“刑部大理寺以及内阁的意思亦是如此,朝廷要开榷场,这些走私商会迟早要关门,
朝廷只需要稍加震慑,让其知难而退即可,
若是撕破脸皮,可能还会生出一些事端。”
二人不由自主地都想起了平安县城一事,
此等事端若是再来一次,定然会让京畿之地的民心大乱,对新政也有一些影响。
“那便如此吧,只是本公想知道,停止追查的命令是谁所下?有哪些人在背后使了力气?”
林青问道,虽然现在他拿那些人没有什么办法,
但却可以将他们通通记下来,待到日后再行清算。
陆务升面露苦笑:“太多了...想必靖国公爷也知道,京中一些衙门的俸禄已经许久未发,
手中没有银钱,自然会另辟蹊径,
各衙门多多少少都会与走私之事有些牵连,
或是为其开辟商路,又或是为其提供庇护,
昨日三司衙门彻查走私工坊,这些人都毫不犹豫地阻拦。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若不是他们官职不高,还会生出一些乱子。
至于刑部与大理寺...是内阁王首辅下的命令,
昨日午时,王首辅便被进谏的官员扰得不厌其烦,提早回家,
但有人看见兵部庄尚书,穿着官服就去了王府,
待到他离开之后,内阁的命令就送到了刑部与大理寺。”
说到这,陆务升站起身径直回到作案前拿了一份奏书而后返回,轻轻递了过来:
“这是昨日内阁送来的,相比于刑部与大理寺,这份做主的言辞要舒缓许多,并没有强制让都察院停止此事。”
林青接过奏书,将其放在一旁笑了笑:
“本公是军伍之人,怎么能参与都察院之事,若是被人抓到把柄,那可就坐蜡了。”
先朝太祖皇帝本是军伍出身,掌天下兵马,而后黄袍加身,
此举不仅吓坏了后世的朝廷,也让军伍之人自此不得干政,
一旦参与到朝堂政事之中,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就如现在的林青,若是他有选择,定然不会参与到朝堂政事之中,
只是...朝堂中党派林立,党羽众多,动辄攻杀数月,
对于边疆之事根本不上心,也不会调拨银钱予支持,
他才迫不得已亲自主导榷场一事,
否则,如此大的功绩,怎么会轮到他一个带兵将领来操持。
这时,都察院的吏员送上茶水,放在桌案上,
不免轻轻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林青,心中感慨万分。
早就听说陆大人与靖国公交情颇深,一直未得到证实,
没想到今日靖国公却亲自来访,这让在外的留言有了一些印证。
毕竟都察院此等地方虽然位高权重,但遭人忌讳,
尤其是军伍之人,向来不曾踏入此门。
待到吏员走后,林青指了指杯中茶水,以及那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壶,
脸色凝重,沉声道:
“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