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宓家大宅灯火通明,高堂阔座,聊的是丧事,吃的是丧宴。
这宓家案子虽破获,宓老爷怎么能够高兴起来。
子死,冥婚,女死,火灾,妻死,断头,奴死衙门自尽,还有那不断死子嗣的旁系。
越来越邪门,夜深,宓家传出热闹的丧乐。对于住在四周的百姓,那发出每一声简直就是午夜头顶上的断头刀,绳子还不怎么牢的那种。
宓府外漆黑一片,所有住户不是大门紧闭,就是全家去城另一头亲戚家夜宿。有点小钱的直接住客栈里。
宓府外,行人全无。
宓府内,白绫绸缎飘逸,裹着宓家所有长廊圆柱。白蜡垂珠,灯芯在鬼气中婀娜摇曳。
身着云纹斗篷的独邬站在宓家凌乱的花园,鲜花衰败,刨坑的大树新根已萎,枯竭的池塘哪还见水迹,只剩淤泥上残喘鲤鱼噗呲着身,挣扎鱼鳃做最后的夺命。
衣诀抖动,突然出现的乌嫣平静站在池塘中央水亭之上,将手中的宓家大小姐宓嫙递给对方。
“你不该把人带过来。”提前敲晕的宓嫙平衡着身子浮在独邬面前,少女的光头,倒是让独邬灵魂眼一亮。
“小孩能看见你这样貌不?”乌嫣想想自己的眼睛,询问道。
“我的灵魂你都看不见,但窟窿架子离开结界谁都可以看见。”独邬审视乌嫣的胸有成竹,别让他白期待了,他下了不少血本,布下笼罩整个宓家的结界,以为那么轻松呀。
“那算了。”乌嫣掌心对着宓嫙收拢,漂浮空中的女娃搂在自己怀中,食指打开睡穴。
宓嫙痛着脸,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眼,膝盖很疼,但她忍住。
“那是骷髅架子,我的合作方,你别害怕。”乌嫣想想称呼,合作方说起来很正式。
“呀!”即便打了预防针,望过去一眼,宓嫙还是双手抱住乌嫣的腰肢,脸埋对方胸膛前。
“厉鬼可怕还是他可怕。”乌嫣被搂得胸闷,只能想到这样立竿见影的劝说。
独邬白骨下颚耷拉在一起,发出骨头脆响,‘合作方’这称呼不错,但把自己和厉鬼比较,是不是太羞辱他了。
“我不害怕,我,我就受到惊吓。”宓嫙稚气着声,小心翼翼扭过头,由下至上,一寸寸的看。但是看能说话的骷髅看到一半,眼睛的吸引力全盯着面目全非的花园,怎么狼狈成这样。宓家被打劫了?
独邬活动白骨手掌,让女娃悬空身子,减少膝盖伤口的压力。
“花园里这么多新坑,埋着什么?”宓嫙惊愕,双手捂着嘴巴,靠着月光,似乎瞧见一新翻的土坑中间有一只竖起来的人手。难道!如果一个坑一个人,那整片花园究竟埋了多少人?都是谁?
“嗯——”乌嫣伸手捏着下嘴唇,做出思考状。
“合作方能不能快一点,我最多坚持到太阳升起,三个时辰最多了。”独邬还在适应乌嫣的改变。
“急什么,不是让我做什么告诉你一声,我这不是在组织词语吗?”乌嫣斜眼扫过窟窿眼,这么难伺候。
水亭顶,独邬脚步退后一步,他白骨手指捂着胸口,不可思议,见鬼啦!啊呸——他人鬼见的都多。
“宓嫙,我可以让你昏迷,真相对你比较残忍。”乌嫣手指不断挠着下巴。人有一种死法是吓死。
“关在那密室那么久,残忍是我不知道真相。”宓嫙内心是受惊的小兔,但坚持想清楚这诡异的一切。
“你的结界覆盖着她不会被这里的东西发现吧?”既然想知道,那就亲眼看看吧。
“她都想看,我这没有问题,但先声明,布下这样大的结界,救你会晚几秒。”独邬看不出乌嫣身上多了什么加持的宝物,修为的水平那么一点点,他还以为有隐藏的宝物来助攻,呆在宓家的东西,看看这满园尸体,功力怕是大增,或者,已经成了。
“啰嗦,呆在一旁看着就行,你以为我让你结界宓家是为什么!”说罢,乌嫣将宓嫙抛给对方,腾空飞驰,纤细的身子,在越发浑圆的明月下,纵身渐远。
独坞勾勾手指让宓嫙坐在自己肩头,女娃娃捂紧嘴巴全身僵硬,独邬懒得和孩子说话,挥动白骨手,给自己全身加上一层结界,朝着乌嫣去的祠堂飞去。
整个宓家人声鼎沸,乌嫣纵身屋檐,幻声?
整个宓家已空无一人,更准确的说,空无一鬼。
那一天宓家拜堂,她发现祠堂内的屋顶黑气缭绕,盘踞的厉鬼魂魄,受制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