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嫣深呼吸,克制自己捏碎仵作下颚的力气,单手抬起仵作的老脸直视着自己。
一毫一毫的看,每一根毛发的盯,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她都要钻进仵作的眼瞳里去检查。
前几年从师兄师傅那学了一点辨别易容的方法,她习惯盯着人眼看,因为她发现,一个人易容的本事再厉害,总不能连眼珠虹膜里的虹膜粒位置都可以改变,易容了吧。
“呵!”乌嫣不禁笑了,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还真的有人连眼珠都能易容的一模一样。
抽了全身的力,她松手直接向后坐在地上。
竹栖一个眼神,仵作捂住老脸,起身就往门外跑。
“哎!”重声叹气,双手捂住脸,乌嫣觉得必须不堪,掌心来回揉着脸颊,直至发热。
不需要理由,再抓到这伪装仵作的男人,她只想弄死对方。
一夜之间,清楚的明白王二与闫诀都欺骗自己,打过交道的这两人自己本就没上心,她觉得这些个欺骗真的没关系。
可这仵作,至少,至少就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瞬间,她愿意自己相信对方,她没情魂的,没利益牵制还愿意相信一个人,仵作是自己愿意相信寥寥无几中几个人里面其中之一。
但是,现在,又没了。
“上来,回去睡一觉再想!”竹栖慷锵有力的声。
乌嫣缓缓抬头,记忆里这背自己受伤趴了很多次,比小时候宽广不少。伸出手,默默搂着竹栖的脖子,乌嫣歪着头趴着。
蹲着身子,竹栖不做任何防备漏出后背,让师妹趴上,就和小时候一样。
真的一点都不重,竹栖背着乌嫣走出停尸房,望了一眼马匹和赶来的人,包括自己的主子贵客琴廖,没了黑罩面具,他这下也不多问缘由,只是默默走过这些个人,师妹这次好像真的挺难过。
他竹栖大师妹九岁,今年二十五,比主子琴廖小一岁。却不懂这才十六岁的师妹,从师傅六年前下山一趟后带回来唯一一个脾气古怪的女娃娃起,就从来没看懂过。
山上弟子不多,就五个,师兄弟山下都有各自复杂的身份,但是在山上,只是师兄师弟的称谓。突然来了个十岁女娃娃,日子大变样,就连木屋都是师傅连夜紧挨着自己屋边上建的。
大家都宠着,师妹长得也好看,就是脾气差,师妹爱惹师傅生气,永远被罚的都是他们这些个师兄,她都没良心,五个师兄被罚,一点也不心疼。
可那又如何,除了大师兄,包括自己四兄弟还是无条件宠着她,山上的日子很枯燥,每天玩的都是你死我活,山上活不成,山下必定死,无怨无悔。
师傅那人一贯闲云野鹤的调调,但也心冷,适者生存强者胜。
本来就是本事最大的大师兄第一眼看师妹不爽理由不详,想弄死师妹四年内前前后后三十七次,师妹被大师兄整得无论受伤还是半死不活,唯独和大师兄之间的较量,从来不去师傅面前多说一个字。
自己闹着玩欺负她,师妹都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到师傅面前添油加醋,惹自己被师傅打的半死好多次。
可四年前的秋天,就那一次,那次真的是大师兄失手,木剑划开师妹脸上,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女娃哪有不爱美的,虽然他们山上有的是好药治疗无痕。
师傅第一次质问是谁干的,其实大师兄和师妹之间的事师傅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师兄那次也是唯一一次准备受罚的。
可师妹在师傅和所有师兄弟面前,只承认是自己划的。
师傅听这假话,也是自己见到过的唯一一次勃然大怒,‘这样的口子,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弄的!’师傅扬言,师妹当天不说实话就滚下山,有多远滚不多远。
其实自己真的不懂师妹的想法,被大师兄弄花脸,说实话,最多大师兄受罚,都弄死你三十七没成功,干嘛不说,帮一个劲敌?
师傅就更加奇怪,师妹被大师兄弄的受伤躺床上一个月下不来床的惨状都有,那可比划破脸严重的多。每次师傅都是一遍治疗,一边骂师妹没本事,当什么都没发生。
偏偏那一次,两年前的秋天,师傅真的和要杀人一样咆哮最疼爱的师妹,逐出师门这最狠的话都说了,就为了师妹亲口说出脸上的伤是大师兄弄的,只要说出这句连师傅都知道的真相就行了。
师妹就是不说。
师傅赤红着脸,气氛压抑的不行。
本来老实挨骂,面无表情的师妹,听见师傅要逐自己下山的话,却突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