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模样太惨,那日旁人都松懈的戒备。
帝君就在我榻边吩咐庸医,等皇宫发出太子薨逝的消息,由庸医入宫揭发凝妃、凝尚书祸害太子的真相。
如此,他即可以名正言顺除掉无利用价值的凝家,也可以面朝栩伏,继续扮演他双手清白慈悲丧子父帝的形象。”
“那厮,真是连师兄的骨头渣都要利用干净!”竹栖咬牙气得一瞬阖眸。
琴皞歹毒得必死无疑!必惨死才行!
“如太子死了,帝君难道不怕天审道问责?”说罢,竹栖蹙眉思虑不对,“禁药改良的剂量吃了三年半,就算药不对症,如何突然发作得那般厉害?”
“侥幸。”琴廖指尖对着案木笔画出这二字。
“那厮不像会抱着侥幸的人。”刷新认知,即便大师兄说,竹栖也没如往常一样同声应肯。
琴廖欣慰轻笑,竹栖除了性情急躁,也是一点就通的聪明人,“天审道不准他杀太子,太子死了,他的确没有亲自下手呀。”
竹栖眨眼回味一下,“他只是毁了灵根,着急的人是凝尚书,禁药也是凝尚书寻人得的,喂药是凝妃瞒着帝君喂的。他虽没亲自下手,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高,那厮利用人心的手段确实高!”
“可他堂堂帝君,机关再算尽,也弄不死天审道不想死的人。”琴廖轻蔑笑之。
“天审道帮师兄活下来的?图什么呢?”竹栖极其费解。
“那日帝君走后,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天审道的人。我原以为那是勾魂者,一身黑斗篷,烛下也无影子。
对方什么都没做,一字也没说,只是掌心拂过眼睛,用那双诡谲的五彩异瞳望了我一眼,我就没死成。
仿佛那夜发生的一切如我梦魇,等我隔日再醒来,衣裳干净,一切都没发生,一切都没变化。
只是从那日丑时开始,我继续喝药,不过母妃再也不亲自来,药只有我自己喝下去。
全身的骨头,疼还是以往那般疼,但直觉告诉我自己死不了。差点就要死掉的人,其实胆子会变大。
后来连着两年的同一天,床边都会出现天审道的那人,凭空出现,依旧是那双诡谲的眼瞳看我一眼就消失。”那日之后母妃不敢主动来寝宫看自己,心态琴廖能理解。
“师兄知道那是禁药,何必继续喝下去!”竹栖气恼。
“防备,即便不知床榻下有人,四周也空无一人,我也不再相信眼睛看见的一切表象。
那苦味不变的禁药,不喝偷倒必定有人起疑,我必须顺应着母妃多喝一年半的禁药。
诞子之痛,授命之恩,五岁之前我已经将孝道孝心恭敬完了。”琴廖持杯抿茶,于自己的母妃,他今生无愧于心。
父不父,母不母,大师兄心中已断恩,留着琴皞不杀,自己又挑拨乌嫣与帝君,可今日大殿师兄却因乌嫣提及凝妃而主动勃然大怒,一直到最后......
回想着,竹栖默默垂下头,消瘦的下颚一寸寸压低。
他认真凝视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掌,逐渐心怀忐忑,不是利用乌嫣的愧意,而是心底拼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