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紧上的门,剩一室静止,蔓一厅菩香。
玄袖浮动,青丝拨飞,琴廖右手皎洁指骨间,捏握一把大殿他偷捡来的齐断青丝。墨发红绳,被他梳理齐整,绑得牢固无缝。
凝视这发丝良久,银眸隐晦着缕缕明灭,直至彻底黯然。
“只剩一年吗?”琴廖一边喃喃自语,左手摸着左颊处的结痂,指尖轻巧一抠,粘长在一起的新肉撕裂,疼痛与温热的红嫣同并,顺着白皙指骨间的缝隙垂至腕骨,嘀嗒坠袍。
“就是你这个死小子呦,就是你这个死小子。”十五岁那年,记得这是师傅那次出关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之后下山归来,师傅带回乌嫣,自己的小师妹。
十九岁那年,他有意,导致乌嫣偷学练功后半死不活。那一天,他终于明确自己的真心所在。
“她会要了你的命,你还甘愿奉献一切?”师傅问自己时,他的答案就已经是甘愿。
“为师说过你注定会为乌嫣而死,也必须等你死后,为师为她逆天改命的最后一步才会开启。”被赶下山前,师傅再度重复自己命运的结局。
攥紧手中属于乌嫣錾断的青丝,琴廖勾膝向后全身躺在榻上。
如今再回想,他已明确师傅有提前预知的法力。
十九岁那年,师傅说“她不是真心喜欢嫁的人,那也与你琴廖半文铜钱关系都没有!”。
乌嫣哪有真心,但真的要嫁人了,且真的这次嫁人与自己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两年前,师傅无意一句话,其实已对自己说清如今的局面。
悠悠回忆,慢慢斟酌,琴廖凝视手中属于乌嫣的青丝,拢眼噙唇,挂满半脸血迹的俊容露出一副嗤笑。
他并不怕死,尤其是确定好结局自己会为了乌嫣而死,这死并不亏。
他笑,只是觉得命运这东西很是可笑,无论如何改变,轨迹始终不变。
他并不相信乌嫣会酿起栩伏浩劫,或者不愿相信。这所谓浩劫他不想乌嫣去经历,参合这般大的事,她会在其中遭多大的罪呀。
可惜,挡不住。
乌嫣下山不久,他就直接将福咒按在她的身上。他心想自己终究要死,因她而死不如替她先死,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最具价值。
可不是师傅说的时机,送出去的福咒还是被乌嫣强行还了回来。
自己不怕死,一点都不怕。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先死了,就看不见师傅所说逆天改命成功后那全新的乌嫣。
“就只剩一年,可惜最后这一年时间你我只能形同陌路。”凉薄叹气缓缓阖眸,断丝挡眼,掩去眼角残留的落寞。
胸膛内嘣嘣而奏的那颗心,填满对一人的想念。念想得他每寸呼吸,都疼得麻木神智。
希望时间凝滞,希翼夙愿如意。
期盼一觉不醒栩伏陨,已得乌嫣逆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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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临,两个时辰已到,某人说好的小憩时间结束。
坐在乌嫣对面长桌上的白花花,明澈黑瞳睇看对面金白光芒自己不好触碰的一方结界,挥手飞起一颗桃子砸在结界上。
闷声坠地,结界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