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我不愿你对我误会。”
沈碧君忽然笑了,欣慰地道:“原来你拖我同去,是为了避嫌?”
皇甫轩道:“瓜田李下,本来应该避嫌,昨夜我就应该先告诉你的,岂不省得今天这场误会。”
沈碧君微笑道:“其实,我何尝真的误会你,只不过试试你对我诚不诚实罢了,今天晚上放心去吧!有我批准,许你便宜行事……”
话音略顿,又接道“不过,你回来以后,必须把经过情形,一字不漏向我报告,若有半点隐瞒,可别怪我‘家法从事’。”
皇甫轩笑道:“谨遵老婆令。”’
沈碧君道:“先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你在前面,我会悄悄跟在后面,但有丝毫逾规行动,回来有你的罪受。”
皇甫轩口里连称“不敢”,暗暗却喜心翻倒。
有了这道“老婆令”,尽可正大堂皇前往“凤凰院”,当面向如画问个明白。
不过,他还是决定暗中去,因为如画言语支吾,显然有难言隐衷,如果正面相询,决不敢说实话。
还有那个吴嫂,也必须避开,那老婆子行动诡异,常常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极可能负着监视如画的任务。
主意打定,当天夜晚便再度来到“凤凰院……
“凤凰院”似乎并未受到“死人”的影响,仍然灯红酒绿,弦歌之声不辍,燕呢莺嗔,热闹一如往昔。
皇甫轩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再冒失,先在附近一家酒店里,独酌自饮,直到深夜,估计院中嫖客该留的已经留宿,该散的已经散了,然后结账起身,缓步走进了梧桐巷。
他先在巷子里绕了个圈,见院门已闭,灯火已熄,这才加快步子,踅近后院围墙外。
为防万一被人撞见,泄漏了“天波府”主人的身分,又用一幅丝巾,掩住大半个脸部,提一口真气,飞身越过后院墙头。
落身处,正在木屋右侧不远。
院中一片沉静,木屋内也漆黑无光,看来,如画可能已经入睡了。
皇甫轩蹑足掩近门前,伸手试了试,门是由内闩上的,连窗子也加上了插楔。
轻扣窗门,屋里却无人回应。
皇甫轩不愿叫门声惊动旁人,只好寻来一块薄木片,从门缝中插进去,轻轻拨那门闩……
“吱呀”!
门开了。
皇甫轩侧身而入,低唤道:“如画,如——”
声音忽然在唇边凝住,一股寒意,猛可涌上心头。
屋梁上悬空吊着一个人,如画。
死者舌头伸出口外,尸体已经冰冷。
估计断气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前院喧笑正盛之际,如画已悄悄在后院上了吊。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皇甫轩昨夜来过之后,突然自杀?是为了逃避纠缠?是被人逼杀灭口?……
皇甫轩由于过分吃惊,连悲伤也忘了,急急将尸体从屋梁上解下来,平放在床榻上,先检查致死的原因,又查看屋中陈设。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查到。
尸体上除了颈部被勒的绳印外,并无任何外伤。
房里的陈设也整整齐齐,毫无挣扎零乱的痕迹。
看来,如画的确是自缢而死,而且死前很平静,死志很坚决,因此未留下片语只字的遗言。
然而,她为什么要觅死呢?
就只为了另外一个“皇甫轩”暴卒在她床上?
抑或是为了内心那件无法吐露的隐衷?
她的死,无论属于前者或后者,都是因皇甫轩而起,可惜这份情意,却只为皇甫轩留下无限疑惑和迷悯。
她既然有死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勇气把内心的秘密说出来
木屋中一片漆黑,无灯、无语,好阴森!好寂寞!
皇甫轩木然站在床前,默默注视着床榻上的尸体,不言不动,仿佛一尊木雕泥塑的人像。
他所看到的,似乎并非一具冰冷的死尸,而是依偎在自己怀中,那柔情万种的红粉知己。
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再想重温往日旧梦,却已不可能了。
皇甫轩忽然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上痒痒地,一股暖流,缓缓爬过面颊,渗进了嘴角。
他一向游戏风尘,不识愁苦为何物,如今,第一次尝到了这种酸涩的滋味……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