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轩小心翼翼地卸去气窗铁栅,顾不得尘垢污脏,像一条蛇似的爬了进去。
一切都跟他所期望的相符,火炉方位正好,烟囱也够大,一个人站在里面,还绰有余地。
最妙的是,烟囱和复壁上,都留着清理用的小活门,打开活门,不但能窥听屋内谈话,甚至大厅里的情景,也可一览无遗。
唯一遗憾,是当皇甫轩爬进烟囱时,那位三公主已经坐下了,坐椅恰巧背向复壁活门以致无法看见她的正面。
但只看背影,已经证实皇甫轩的推测很正确——她是个秾纤合度,秀秀气气的年轻女孩子。
芳姨侧坐在旁边一张小凳子上,四名佩刀女子分立左右,沈碧君站着,正向三公主复述最近发生的种种情况。
这时,复述刚告一段落,那位三公主似乎对沈碧君的结论有些不以为然,缓缓道:“这些日子,你的表现不坏,但若说这样就算完全控制了天波府和千岁府,却未免言过其实。你要知道、咱们目的并不在取天波府和千岁府而代之,咱们是要取得七星宝刀,并且了解他们精心研创的刀剑合壁阵法,然后在罗浮刀会上,一举将他们击败,让天下男子,永远臣服在姐妹会统御之下。”
沈碧君道:“是的,属下知道。”
三公主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使用暴力,尤其对沈援,更不该暴露身分,那样才能教他将刀剑合壁阵法的精华自动说出来。”
沈碧君道“可是,他对属下已经疑心了。”
三公主道:“那证明你下的功夫还不够,临事又不能沉着忍耐,疑心是可以设法消除的,总比自己暴露身分要好。”
沈碧君低下了头。
公主又道:“最不可原谅的是你急於盗取七星宝刀,一切安排都不够周密,以致弄得牺牲了两名姐妹的性命,破绽仍然无法弥补,身分仍然难免暴露,仔细想想,这是多么不值得?”
沈碧君垂首道:“属下知罪。”
三公主轻叹一口气,道:“会主知道这件事,的确很生气,不过,念在你取得了七星宝刀,功过相抵,不愿再加罪责,所以特地派我和芳姨赶来,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沈碧君躬身道:“感谢会主恩惠,谢谢三公主代为缓颊。”
三公主道:“现在你将七星宝刀交给我,将沈援交给芳姨带走,就没有你的事了,但是你还得继续留在‘天波府’,继续以代长恭夫人的身分,设法查证田伯达的来历,务必要知道他是受谁之命?有何目的?弄清楚以后,先向分会报告,千万不许鲁莽撞采行动。”
沈碧君道:“是。”
三公主道:“还有,那姓何的替身,是咱们费了不少心血造就的,他武功不高,只须严密监视就行了,不必使用散功沙。你应该给他解药,以柔情和利害得失笼络他,使他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沈碧君唯唯应诺。
皇甫轩听她语气之间,似乎认为自己武功平凡,颇有轻蔑之意,不禁暗暗冷笑道:“好丫头,你以为在下是个贪恋女色、胆小如鼠的窝囊废?那就算你看错人了。我皇甫轩武功虽然平常,却并不太好驾驭控制……”
只见芳姨站起身来,问道:“公主准备何时起驾?”
三公主道:“你去前厅带人先走,我取了七星宝刀,随后就到。”
沈碧君忙道:“属下这就去后花园取七星宝刀,命苹儿陪芳姨去前厅带人。”
三公主皱眉道:“你将七星宝刀还藏在后花园里?”
沈碧君道:“是的,属下本想将七星宝刀取回,不料被皇甫轩窥见,迫得出手伤了他,临时来不及离开,就将七星宝刀仍旧埋回原来的土坑中,沈援见土坑未填,始终未料到腌脂宝刀仍在原处。”
三公主摇摇头,道:“那样总是太冒险,你快去快回吧!但愿没有再生意外才好。”
沈碧君应诺着出了楼门,皇甫轩也匆匆缩身下落,由气窗钻出了地室。
他并不担心沈援会被芳姨带走,却决心要抢在沈碧君之前,将七星宝刀夺回来。
至少,他要从中阻挠,绝不能让七星宝刀被三公主取去。
楼房四周,一定有“姐妹会”的人担任警戒,但皇甫轩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顺着花架暗影,矮身急奔,飞快地冲向楼后树林。
奇怪,像这样飞步狂奔,居然未被警戒的人发觉。
皇甫轩一口气冲进林子里,估计沈碧君必然也已由另一方进了林子,不敢怠慢,立刻急急穿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