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合突然掩面失声,道:“樱儿,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樱儿眸子连转,也流下泪来。哽声道:“咱们回襄阳去吧,小姐,就当没认识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林百合只顾哭,只顾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田继烈—面示意石头和罗老夫子先走,一面柔声劝慰道:“林姑娘,你要体谅他的心情,强哥儿和他自幼相依为命,情逾手足,一旦惨死,他难免会伤心,何况又是他亲眼目睹,却不能出手援救,自然难免因急愤而生怨恨,等他悲痛平静些,总有了解的时候。”
林百合凄然道:“他……他会恨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了解了……”
田继烈道:“不,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了解的,老朽相信他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林百合哽咽着说道:“都要等到哪一天啊?”
田继烈道:“不会太久。咱们先把强哥儿的遗体埋葬了,他不再触景伤情,慢慢就会平静下来。”
樱儿道:“可是,自从离开红石堡,他就没有跟咱们说过一句话,好像咱们就是害死傅公子的仇人似的。”
田继烈道:“这些都不用再提了,人在悲伤的时候,言行难免会失常态,总之,姑娘们务必要委屈些,多多体谅他。”
樱儿道:“你总叫咱们体谅他,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田继烈道:“姑娘们先忍耐片刻,一切等安葬了强哥儿的遗体再说,好么?”
林百合含泪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本来也该送送傅少侠,既然如此,只好不去了,等一会,就烦老爷子代咱们在灵前致意,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了解我的苦衷……”
话末完,眼泪又噗簌簌落下来。
田继烈连忙说道:“姑娘放心,我会的。”
林百合转身走了两步,又驻足转身,道:“还有一件事,也请老爷子替我转达一声。”
田继烈道:“好,姑娘请说。”
林百合深吸一口气,极力抑制住伤感,缓缓道:“咱们已经仔细问过凤珠,这—次,的确是家父,不会再是替身了,咱们父女能够团聚,都是皇甫大哥所赐,不管他多恨我,咱们林家会永远感谢他的恩惠,至于那条失去的香罗带,对咱们已经无关重要,不必再去追寻了。”
田继烈瞿然道:“你们真的能确定这一次不会是替身?”
林百合道:“是的,凤珠是我爹的贴身丫环,咱们即使认错了,她却决不会弄错。”
田继烈道:“林姑娘,你亲自跟令尊交谈过么?”
林百合说道:“当然谈过,但他老人家神志还是不太清楚,谈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田继烈又道:“你能确定那凤珠不会说假话?”
林百合道:“怎么会呢?她在我们林家十多年了,从来都很可靠。”
田继烈摇摇头道:“奇怪!奇怪!”
林百合道:“奇怪什么?”
田继烈道:“如果这一位真是令尊,那位从郝金堂手中夺去香罗带的人,又是谁?”
林百合怔了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那是另外一个人,傅少侠一时眼花看错了。”
田继烈道:“我还得赶去安葬强哥儿,这件事,咱们等一会再商议吧,不过,在事情尚未绝对明确之前,姑娘仍须留意令尊的言行举止,不能太轻易相信他就是真的。”
匆匆叮嘱了几句,迈步奔向山谷,一路上,心里仍在反复思索这可疑的问题,总觉得其中定有蹊跷,难以遽然相信。
赶到山脚峭壁下,却见皇甫轩等三个人都含泪站在石壁前,崖上垂藤如帘,小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田继烈放缓脚步,轻轻走到皇甫轩身边,歉疚地道:“对不起,老朽来晚了一步……”
皇甫轩没有回头,只仰面凝视着崖上石缝,泪水就像决堤的黄河,滚滚而下。
好半响,才见他嘴角蠕动,喃喃低语道:“是的,大晚了,如果这儿没有这些葛藤,那该多好!”
田继烈将手按在皇甫轩肩上,徐徐道:“老弟,不要尽说这种伤感话,葛藤是天生的,命运也是上天注定,人生自古谁无死,强哥儿舍命全交,死得重逾泰山,了无遗憾,咱们若哀恸太甚,岂不等于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皇甫轩缓缓颔首道:“我懂,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他今年才二十五岁,未免死得太年轻,不是么……”
田继烈叹道:“话是不惜,但人活百年终是死,只要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