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短暂的眩晕过后,傅氿音重新观察了一遍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大海中心。
他们挤在一块窄小的木板上,几乎是相依而立,波浪循着海风起伏翻覆,可以看见的除却一片蔚蓝,只有掠过半空低鸣的海鸟。
“平凡世界。”黄金面具下,谪木的眼神晦暗不明。
海鸥翔集,鸣声阵阵,傅氿音微微侧身,目光微敛:“你的伤是从什么时候......复原了?”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是转眼之间。
“时间的治愈之力便是这样。”
“这是未来?”
未来?这两个字眼如同一根针,刺得谪木一针心绞,良久才回答,“这是过去,六年前的平凡世界......这个地方......”
忽然,他瞳孔紧缩,摊开手掌活动了一下,悸余之际,还握住了傅氿音的双肩,像是为了确认什么。
“这个地方,已经脱离了荒的控制,可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唯有在荒中才能生存下去。
空气好的让人预料不及,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天边那条泾渭分明的交界线。
顾虑到谪木身体的内伤隐患,傅氿音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侧着头,注视着身侧的海面。
“氿音......氿音......”
直到谪木声音颤抖,犹豫不决且极度恐慌地唤了声他后,傅氿音才收回视线,与他正视。
“啊?”
“你......还活着吗?”那炽热又不安的神色放在这谪木脸上相当不自然,他的目光谨慎入微,几乎是卑微到谷底。
“......”只是一瞬的不明所以,傅氿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我像是死了吗?”
“你......”谪木还真的皱起眉头细细地打量着傅氿音,如此认真而一丝不苟的模样,使人完全联想不到前不久还骑着象鼻兽,率领十万大军杀戮四方的黄金面具人。
“没死......”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后,谪木自嘲地说,“死后我怎么可能还能见到你,我该是下地狱的。”
傅氿音这才摆开谪木的双手,侧身凝眸,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谪木给傅氿音的感觉就很怪异,作为敌人,他有很多次将傅氿音杀死的机会,却一一错失,他伤他,但不致命,阻碍他,却适可而止,在不可预料的危机面前,他甚至可以替他而死。
一切的一切都很矛盾,也正是因为矛盾,使傅氿音更警惕这背后的终极目的。
“不认识!”
“是吗?”
“是!”
傅氿音的眸中藏有若有若无的暗流,海风携带着微咸的水汽与他擦肩而过,一瞬间,时光恍若浸入了大海。
“哦。”轻信似的,他不再过问,但他很清楚,人若不是有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就不会把违背本心的话说的那么郑重其事,铿锵有力。
看傅氿音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谪木紧缩的眉头才放松了一点。
“既然不认识,那我们依旧是敌人。”
忽然飘至的话语如电流一般穿过谪木的身体,他微低着头看着傅氿音,少年的侧脸妖冶而冷清。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救了我,欠你的我必定会还,但同时,你杀了我很重要的朋友......”
他抬头,冷沉到深涧的的目光对上谪木,所言之语满是决然,“二者不能等同,更不能抵消,所以我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还可以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谪木无声一笑,感叹时过境迁,或许人还是那个人,但彼此之间却莫名多了一道阻碍,曾经生死相依,非死别无法斩断的情意,都被命运无情抹去,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合作?就因为我救了你?”谪木讽刺一笑。
傅氿音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忽然转身摘下谪木的面具。
大概是心境过乱的关系,谪木反应过来时,那面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黄金面具已经被抢走了,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把头侧过去。
“我并不是没见过你真正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躲?”
“把面具还给我!”谪木冷言道,声线下充满了隐忍与慌乱。
“你的脸上布满伤疤,对于你这种成天在杀戮与鲜血中生存的人来说,或许并不稀奇,但相比之下,疤痕未免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