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芸竟然狠狠地责备了她一顿,意思就是怕常笑知道了原委,会和王长旭闹起来,这样的话她的牺牲就白费了。
这使得巧福越发为自家小姐不值。
屋外的天色一点点的蒙蒙亮起来,屋中却依旧黑得叫人感到压抑。那盏摇摆不定,灯油快要烧光的火焰,微弱的就像随时要被掐死一样。
桌子上摆了一副大红的行头,叠得整整齐齐,凤冠霞披一样不少,这是王家大夫人昨晚遣人送来的,不过从未打开过,摆在那里谁都不去看一眼。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响,一个老妇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瑾小姐,咱们是王家的喜婆,来接您过门儿了。”
瑾芸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双目缓缓挪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空洞没有一丝神采,看向那一套鲜红的喜衣,腥红的色彩刺得她微微眯眼。
少女那个未曾幻想过自己喜衣上身的情形?梦中的男子总是百般如意,千般随心,但事实上又哪有这般诚心如意的事情?
待了片刻屋内没有动静,外面又传来喜婆催促的声音:“小姐,咱们再不起轿可就误了时辰了,那可是不吉利啊!”
瑾芸缓缓站起身来,一头如瀑长发倾泻下来,素白色的小衣衬托得瑾芸好似一朵淡雅的幽兰一般。
旁边的巧福此时早就没了声息,骂也骂不出来了,只是垂着泪和春来一起上前将那一套喜衣展开,给麻木的瑾芸一件件套上。
巧福低声道:“小姐,常家的畜牲根本没有一点人性,小姐对他的大恩他却假作不知,甚至还辱骂小姐,小姐你何必为了他这般作践自己,咱们不嫁了,咱们回老家去,凭小姐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何必要去给人做小。”
瑾芸目光闪了闪,随即看向窗外,半晌之后,淡淡一笑道:“巧福你错了,辱骂你的只是他家的下人而已,常公子肯定是不知道内中详情的,虽然我和他接触不算太多,但我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绝非这种人,我为他做的,他早晚会知道,他一生一世都会记着我的好,秦观说得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他心中记着我,念着我,觉得对不起我,那么我就比留在他身边还要感到开心快乐!”
“我想明白了,我这一生就是克人的命,当初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后来克死了舅父一家,再后来喜欢上了常公子,常公子却险些被皇上杀头,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既然这样,那么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一个逼迫我的人,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我要是克死他的话,心中不会内疚。”说着瑾芸莞尔一笑,自己开始整理起身上的喜衣。
十指芊芊,在血红的喜衣上来回游走。
巧福和春来|经受不住,不由得呜呜痛哭起来。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轻轻地诗句在屋中淡淡的回响着。
……
常笑官服上身,转了转,自我感觉十分不错,杀活佛这样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这种事情自己爽一爽就成了,没必要牢记在心中。当然他也是不大清楚一个活佛究竟有多大的份量,这个份量不是指在俗世之中的份量而是指在修仙一界之中的份量。
常笑发现这官服上身便有一大好处,那就是自己体内的真气都被这官服滋养茁壮,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万民信力汇聚之感,就和佛家的金身一样,官服上身便可聚敛信仰之力,做个好官百姓信服自然是信力更强。常笑这身官服是锦衣卫同知的,是以这信仰之力内带着一丝辛辣和血色,这和这个官职的职责有很大关系。
常笑现在出门便不用再做马车了,而是坐轿,官轿!寻常百姓即便再怎么富裕,也只能坐两人的轿子,但常笑可以坐四人轿子,这才是官老爷的威风所在,马拉车算不得什么,还是以往那句话,骑在人头上的威风才是真正的威风。而且这四人轿子一出去,别人就知道你是三品往上的官员!
景泰四年令,在京三品以上得乘轿。弘治七年令,文武官例应乘轿者,以四人舁之。其五府管事,内外镇守、守备及公、侯、伯、都督等,不问老少,皆不得乘轿,违例乘轿及擅用八人者,奏闻。盖自太祖不欲勲臣废骑射,虽上公,出必乘马。
也就是说公侯伯这些人物都不能乘轿!
常笑一路慢悠悠的前往锦衣卫办事衙门。
其实一般的官员刚刚上任是不会做这种轿子的,会被御史们口诛笔伐落人口实,被批个嚣张跋扈都是轻的,但是常笑不怕这些,老子就是要威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