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影鬼君与鄂老鬼,一人为寻求机缘,一人为压制痛苦,无论目的如何,二者现在已经达成了一致,都打算留下她的命,靠她来开启幽都。
就如罹烬说的那样,天灵之体给她带来了这些麻烦,但同样,在空冥大阵内,这些鬼族鬼修们也会因为这一点,而选择保障她的安全。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二人也不再耽搁,带上骆青离就朝着空中霓虹处飞去,但在有关如何钳制她这个问题上,两人都不肯有任何退步,似乎只要退了这一步,就矮了对方一头似的。
于是,骆青离的身上缠上了一条由鄂老鬼的鬼气凝成的锁链,周围同时也多了一个由砺影鬼君设下的结界,双重保险,滴水不漏。
骆青离看着身上的重重禁锢,面沉如水,暗暗咬牙,被动地被带向山巅。
罹烬见她这般模样,本想说个两句,最后却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玉蟾宗的归澜真人在中原南诏的名声也算响亮,不仅资质拔尖,修炼迅猛,又是天之骄子,精通丹术,这样一个人,在人修的世界里本该发光发亮,现在却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这两个人修为都在她之上,她心中必然也不会好受。
罹烬相当明白这种感受。
他因为化虚神封术这么一个坑爹的秘术,也遭过几次这样的罪了,堂堂大荒二公子,几乎是一下子掉到食物链的底端,这样的落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以至于当他恢复过来后,那些凡是在他落寞之时,羞辱过贬低或是冒犯过他的,通通已经去见了阎王,骆青离是唯一一个,现在还能够活着的。
这么一想,当初在他发现自己与一个人修签下契约后,气愤暴怒之时,似乎也做过某些会令人不愉快的事……
不过那个时候,一向自视甚高的二公子根本不会去考虑一个筑基期的弱小人修是否有所谓的自尊。
罹烬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一时有些费解。
砺影鬼君与鄂老鬼在灼灼鬼气之中穿行,而他们方才的斗法,也的确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个佝偻老者拄着一把蛇杖,立在林立的怪石之间,仰头望向天空中唯一的那一片亮色。
老者鸡皮鹤发,看上去已是老态龙钟,却全身气息内敛,令人无法一眼看透修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金丹中期男子,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殷红如血,眼眶深深向内凹陷,瘦削得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师父。”男子的声音仿佛在沙砾上摩擦过,每一个字的吐出都带着浓浓的喑哑,“方才是有高阶鬼族在此斗法吗?”
老者扬手在空中轻轻一抹,一缕乌光划过,空气中两股气息由散到聚,又再由聚到散。
“是高阶鬼族与元婴鬼修。”老者讥笑道:“鬼族原本才是地下鬼城的主人,随着鬼修的出现,鬼族的领导地位逐渐削弱,就算他们明面上还算和平,只需要一点点导火索,就能引发燎原之势……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正在争抢些什么东西。”
连高阶鬼族都能看上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会差。
男子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但他更好奇的还是空中那片霓虹。
“师父,那便是幽都?有人进去过吗?”
“自然是有的,在幽都尚未沉沦之前,那里可是鬼城的圣地……现在那里面是什么样的,老朽也不太清楚了,但在里面,绝对有着当今众人都趋之若鹜的宝物。”
男子眼眸不由一亮,很快又垂下头。
细碎的额发挡住眼中迸发的精光,男子向自己储物袋中扫了眼,此时的储物袋中,有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正在闪烁着明亮的血光。
若是骆青离在这,必然能够认出,这块玉牌与谭雅柔交托给她的,一般无二。
数千年间,谭雅柔送出去的玉牌数量也有不少,却无一人带来回音,这些人现在多半已不在人世。
六十年前,骆青离从玄天炼心镜中走出,接取了这个任务后便离开须臾湖,那时她并不清楚,在她之后,也有一人走出了玄天炼心镜,那人便是当时一系列事件的肇事者时漠。
再后来中原围剿红花帮,罪魁祸首缙云城城主的几个义子逃窜在外,骆青离看过他们的悬赏令,才知道城主的第三个义子,名为仇途的,正是当年的时漠。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悬赏令仍未撤去,陆陆续续不断有听说那些落网之鱼逐渐被捕获,但仇途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迹可循,不是死了,便是在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