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生是死已经与他毫无关联。
因为另一个剑客已经自满月清辉中走来,一身白衣如雪。
周沉沉趁着这功夫从龙床上翻身下来,但她毕竟不是原装的天策女将,伤口疼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乱跳,根本没这个精力干预这两个人意味不言自明的对视。陆小凤赶紧给她点穴止住伤口涌出的血,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都是冰凉的。
“叶孤城!你出尔反尔!”南王世子怒道。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学剑?”
叶孤城回答:“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道:“你说!”
西门吹雪回答:“在于诚。唯有诚心正义,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以论剑。”西门吹雪盯着他:“你不诚。”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也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更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在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周沉沉突然被一片兵器的反光晃到了眼睛,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禁军。”
魏子云带领着大批禁军潮水般涌进了大殿,兵戈反映着凛凛的月光。皇帝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王安,随意地指了两个禁军将士道:“把这个背主的奴才先给朕拖下去,再给李护卫叫个御医过来。”
周沉沉一门心思的盯着那两个雪白雪白的背影,实在不想看到故事走向原著那种结局,但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去劝那两个人。
魏子云觉得手里的剑柄上都沁满了津津的汗,尽管如此,他还是抢上前一步:“白云城主?”
叶孤城回头看他,表情冰冷。他和西门吹雪是一类人,光是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能给人以莫大的压力。
魏子云在那比剑气还要逼人的目光下强自支撑着继续说道:“城主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亦如飞仙,何苦贬了红尘,作此不智事?”
叶孤城只是收回目光道:“你不懂。”
魏子云道:“不懂。”
叶孤城冷笑着说:“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
魏子云身后的屠方却上前一步说道:“可我们却懂得,像你犯的这种原本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拔剑出鞘,剑锋展动。他一动,身后的禁卫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他还没有冲出去,西门吹雪却忽然道:“等一等!”
魏子云喝道:“逆贼当诛,有什么可等?”
西门吹雪却道:“我若与叶城主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他盯着魏子云,“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明白?”
魏子云摇头,额头上却已沁出汗珠,皇帝在此,他不敢承认拦不住两个江湖侠客,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叶孤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何必同他们说?”
西门吹雪道:“今天是月圆之夜。”
叶孤城笑了:“是啊。”
西门吹雪继续道:“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笑道:“是啊。”
西门吹雪道:“你掌中有剑,我也有。”
叶孤城道:“是啊。”
最先打破他们这对话的人却是皇帝:“西门庄主,你和叶城主可是打算继续这千古一战?”周沉沉诧异的转头看他,皇帝却对她笑了一笑。
西门吹雪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能得到白云城主这样的对手,西门吹雪死而无憾。”
皇帝摆了摆手:“今夜虽是月圆之夜,这里却并非紫禁之巅。”
“陛下!”“陛下,这……”
皇帝微笑着摊了摊手:“侠以武犯禁,按律,朕确实不该纵容犯禁之人逍遥法外。不过朕虽然不曾习武,却也对这一战心生敬重。十五之夜,月明风清,出借太极殿的琉璃瓦倒也未为不可。”
负隅顽抗的南王世子在这时终于被活捉,五花大绑的被禁军拖往外面,他扭曲着脸狞恶地大笑道:“叶孤城,叶城主,我们陛下心怀仁慈,德被四海,知道你这一战比赢也是死,输也是死,在临死前成全你一回!让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在黄泉路上也心满意足的走!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