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独孤焰抱着傅相思走出大殿,那些下人更为惊愕地发现,荷妃非但在不断地辱骂皇上,甚至还举起了两个拳头,正往皇上的身上砸,哪里砸得到便砸哪儿……
这丑女人,应该是不想活了吧?
众人眼巴巴地期盼着,下一瞬皇上就会把荷妃狠狠地扔到地上,然后下令将她扔进冷宫,甚至再赏她几十大板。
谁知,面对荷妃的无理取闹,皇上竟连眉头都没有不悦地蹙动一下,只是不解又关切地看着她,沉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瞥见几个太监那如同见了鬼的惶恐神情,傅相思猛地清醒过来。
虽说独孤焰该打,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该给他身为皇上的面子。
况且,他方才冲进去抱起她,显然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如此一想,傅相思立马住了口也收了手,不好意思地低喃道,“跪久了膝盖疼。”
想到自己方才那野蛮的言行,傅相思又补充一句道,“钻心得疼。”
仿佛如此补充一句,就能化解她对他的无礼之举似的。
独孤焰终于明白了她瞬间“发疯”的原因,既没有跟她计较,也没有跟她道歉,只是沉声安慰道,“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傅相思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记得上次她在慈宁宫被迫揭开面具之后,独孤焰也是以这句话安慰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点儿也不华丽,可她却能轻易地听进心坎。
傅相思抿了抿唇,轻声道,“应该的。”
上次她确实是受到了太后等人的侮辱,但这一次,她受罚受得心甘情愿,谁让她做错了事呢?
“应该?”独孤焰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会如此顺从,看了她半饷才道,“方才那个又打又骂的人更像是师傅的女儿。”
言外之意,她无须为那件事承担任何责任。
傅相思撇了撇嘴,“你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我娘?”
独孤焰正准备回答,太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冷冷地传了过来,“皇上!”
原先,太后只是单纯地嫌弃荷妃,看她各种不顺眼,但自从独孤羽的头发被她亲手剪掉了之后,太后便开始对她恨之入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荷妃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她羽儿的头上动刀?
若非皇上与独孤羽先后都为荷妃求过情,就算让荷妃跪上三天三夜,太后都觉得远不足够!
那是她最宝贝的儿子,向来谁动了他,谁就得死,可这个荷妃,她偏偏不能直接弄死她!
所以这些日子她思来想去,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从轻的惩罚,既不至于让皇上和独孤羽动怒,也能让荷妃好好吃点苦头。
既然她对荷妃的惩罚已经开始实施,她便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破坏,哪怕那个人是皇上!
“荷妃犯了错,哀家只是让她跪到天黑罢了,这么一点后宫的小事,皇上也要插手?”太后的脸色异常阴沉,看向独孤焰的眸光里,毫无慈母的柔色,反而尽是不满与愤怒。
独孤焰抱着傅相思转身,生怕牵动傅相思的膝盖,手臂上的动作幅度尽量放到最小。
“母后,”独孤焰紧抿着薄唇,冷眸看着太后半饷,才道,“几日前,皇弟分明已经跟母后说清楚,剪发与换装之事,都是他一厢情愿,荷妃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才心软帮他。既然荷妃没错,便没有处罚的必要。母后明明答应此事不再追究任何人,为何又对荷妃滥用私刑?”
这是生平第一次,独孤焰当着其他人的面如此犀利地指责太后的不是,太后气得嘴唇颤抖,不禁咬牙道,“用刑?哀家只是让她跪一跪罢了,哪里对她用刑?”
独孤焰看向傅相思那明显僵硬的膝盖,冷声道,“若是她的膝盖废了,可不是用刑?”
“呵,”太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哀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有谁因为下跪而把膝盖给跪废的。”
“万一呢?母后有没有想过,万一她的膝盖废了,最伤心最内疚的可能不是朕,而是皇弟。以皇弟的性子,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膝盖弄残了赔给荷妃?”独孤焰看向太后,深邃的黑眸里似在翻江倒海。
“你……你……”太后习惯性地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独孤焰假设得一点没错,若是今日之事传到了独孤羽耳中,一定会对她这个母后极为失望,若是荷妃果真跪废了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