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先是落寞一叹,随即脸色恢复如常,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梵天前辈托素某转交予你的一封信,你可先行拆开一观。”
闻人然讶异道:“……信是给我的?”
“是给前辈无缘相见的那人。”
“沐灵山的?”
“然也。”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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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似绸,雾笼高山。久无人居的云渡山,重归往日清圣,芳华如昔,一尘不染。
事由金丹始,亦由金丹毕。相交莫逆,深厚情谊,天高地远亦不变色。人靠断崖,两情相较,梵天思及前些年因己而亡的武皇半尺剑,不由心感唏嘘,远望出神。
“你又感怀了。”
“哈,生如浮萍,聚散无常。”
梵天淡笑一声,回首正视海殇君道:“风无定,云无常,相遇是缘,相识用心,相知贵真。海殇君,几番劳累拖你受难,梵天心有愧矣。”
“金丹三劫,早有约定。况且黑榜之事,亦是蚁天不可推卸的责任。以你吾交情,蚁天愿为你挡下任何劫厄。”
“梵天屡次受你相助,感念万分。”
轻轻点头,梵天与海殇君并立。山风吹送,清气盎然,二人静默一时,海殇君开口说道:“梵天,你可记得怒天伏罪那日,吾在离开云渡山时曾言,再入武林乃是为了弥补过去罪孽?”
“海殇君,你欲对吾坦诚你之来历?”
“哈,谈不上什么来历。一张黑榜,牵动七名足以乱世危局的魔头。除了已知六人,尚有一人代称毁灭之源,你可知晓?”
“毁灭之源……”
“是吾,亦不是吾!”
“嗯?”
“八百年前,无忌天子创立天外方界。方界六弦之间,初时君臣和睦,上下同心,其乐融融。而吾与义兄傲笑红尘,当时尚未结识。”
“后来呢?”
目带追忆之色,海殇君略作沉默,续道:“舍妹往昔远走他乡,曾嫁于伊贺宗师权门宗矩,是一切阴谋的开始。后来她重新回到中原,吾亦不知她乃是身受重任而回。”
心有所疑,前后一想,梵天问道:“这样说来,那时天外方界尚未创立?”
“然也。愁月为黑榜之事前后奔波,由东瀛隐藏中原的间谍从中窜联,勾结了几位不愿透露身份的野心家谋者之后,本该按照计划回归东瀛。然而在此前的过程之中,她却先后结识了六弦列位之人,最终遇见了无忌天子。”
“吾明白了。不过说到此处,这与海殇君你又有何关联呢?”
“若是梵天你曾见过方界六弦之一的血雨风生,想必就不会这样问吾了。”
梵天脸色一变:“难道!”
“正如你所想,血雨风生与吾面貌十分相似,仅是正脸之上多了一块血斑。后来吾与义兄傲笑红尘结识,也有这一份因缘所在,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之奇。可惜那时吾并未察觉,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俱已倾心舍妹。而舍妹身为有夫之妇,更是不顾世俗道德之见,全心系在无忌天子之身,引得六弦内乱!”
“接下来呢?”
“为求摆脱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纠缠,更想断绝东瀛组织从中阻挠,暴露身份的可能。愁月故设一计,与无忌天子双双诈死退隐。事后无忌天子与愁月因心中有愧向吾坦诚一切,更托吾前往吊祭血雨风生。谁料吾竟巧合般的在血雨风生故居,发现了象征黑榜身份的红日轮。”
“啊,吾明白了……好友多虑,为了家国安定,百姓免遭兵燹横祸以身涉险,梵天又岂有怪罪之理?!”
“但吾曾因此做下诸多违心之举亦是事实。”
一番细述之后,海殇君注视梵天双目,语气凝重道:“听完吾之说辞,梵天你还认可吾这位好友否?”
“一碗清水倒进污缸,若非日日持之以恒,难改污秽本质。而一川秽流旦夕涌入海洋,却也无法变更湛蓝之色!”
话音落,梵天向着海殇君深深一揖,重重叹道:“梵天能得蚁天为友,更复何求?”
“呵,能得你之谅解,海殇君幸甚。云渡山芳华如昨,海殇君日后若能观见,当可含笑矣。”
“你要离开了?”
“黑榜诸人已受掌握,素还真平定外敌之扰,指日可待。海殇君不愿再染红尘血腥,自该激流勇退安隐西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