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希婕有点颓丧,心里又酸又甜,好像吃了个不太熟的青芒果,一时不知道要吞还是要吐,面上挂着苦笑。王霁月忽然蹦到床上来,扳过她的肩对她说:“逗你呢。当然是要感谢你。”她拉起姜希婕的手,熟练的拆开绷带,低头小声说,“我总觉得这些人不要搭理便是了。从来也不会由谁替我出头。没想到今天这样一件小事,你倒狠狠杀了她们的威风。其实她们今天说的并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话。以前比着难听的我也听过,不过是这几年爸爸的官做大了,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绷带拆了下来,王霁月拿过放在桌上的药膏和新绷带,青苔一般绿的药膏里一定混了大量的冰片,姜希婕每次闻见都觉得立时清醒,可是她想马上摆脱这浓烈的冰片和麝香气味,她想近距离闻到王霁月身上的白栀香气。
“其实今天我下了课往那边走,就听见前面似乎有人在吵架。我还觉得好奇,是谁啊火气这么大。走到门口看见人都围在这里,大家都是一副又害怕又想看的样子,我还觉得好笑,不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是也在看。结果就听到了你们吵了起来。”姜希婕一脸不可置信,“所以你一直在外面听?”“嗯。就想听听你会说什么。”“那你可满意?”王霁月扑哧一笑,“满意,非常满意。谢谢你。”
王霁月已经绑好了绷带,姜希婕不敢看她眼睛,只是对她笑了一下,笑得自己都看不见她的表情,然后盯着自己的猪蹄子看。不防王霁月轻轻拥抱了她。
“谢谢。”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王婵月若是在场,应该会觉得她姐姐包的还不够好。她最近学习进步神速。不光是女中里该她现在学得东西,不该现在学却被她自己找来自学的东西,她都学得飞快。她理化底子尚且欠缺,自然遑论药学;可是她居然开始兴趣十足的学习解剖学。让她爹从博济医学校给她找来书,借助姜家在天津的关系找海军医学堂剩下的老人做她的家教师傅。结果可想而知,在女中,王家的第二位小姐又是个天天回家的娇贵小姐,而且除了英语之外别的课业都不怎么样—唯独英语独霸天下。非为其他,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把英语学好,以后才好看原版的教材。
王霁月都不太乐意去她的房间,几个姨太太也是;下人们更是—里面放着一副骷髅,有时候是一整副,有的时候是拆开的,这一个脑袋那一根腿骨的。她如此努力,都是为了想顺利考入圣约翰大学的医学院,或者协和医学院。白天上课,晚上回家还是上课,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看上去没有时间给傅仪恒写信,其实还是有—比如现在,在家政的课堂上{36}。绘画她回听,她甚至会自己画解剖图。但是家政,她是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才不关心要怎么收拾家里,她要收拾病人才对。
她写信给傅仪恒,犹如下边儿连长向师长汇报她的战绩,今天又看到了哪里哪里,觉得此处颇为有意思,此处颇为无聊,此处真是新鲜见解,之前从未料想到云云。傅仪恒看信总是笑着看信,然后回信给这小丫头道,你啊,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跑的是这么快,当心摔了。王婵月不服,回信道,我才不会摔呢,我走的稳得很。
她又回复道,也许我就是很着急,那就着急吧,走得快一点也好。这个乱糟糟的时代,好像每个人走的都很快,好多的人去打仗,去送死,总是白白浪费,我想做的是减少这些白白浪费,为了这理想我也应该走的更快,毕竟他们是不会等着我的。。。
傅仪恒看着这些信,一面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得近乎童稚,像小孩看画报上的人一般总觉新奇可爱;一面有一种奇怪的隐忧浮上心头—她总觉得自己是那希腊神话里的女妖,引诱了王婵月这心底纯良的赤子。虽然不是自己引诱的她去超前的“自学”西医,但王婵月自己来信说,好像的确是在遇见了自己之后,这小姑娘就变得勤学上进了不知多少倍。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论理她并不想与王家有太多的纠缠,她更想靠近以便开展工作的人是王浩修,即便能把王婵月当作一个切入点,
因为工作就这样可以的靠近王婵月,总觉得是欺骗了她。欺骗了她,就是于心不忍,就有良心上的不安。
她在王婵月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执意出国,游历欧美。心怀大志却最终以这样一种非常平静的方式回到了祖国。看上去甚至无所事事的傅仪恒每天也就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时而很关痛痒时而无关痛痒的文章,全然不似她自己雄心壮志出国的时候满腔热血要拯救全世界的样子。锋芒嘛,留给浑身是刺的年轻人好了。她理应把自己藏起来做事。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