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知道了。
爸爸知道妈妈和我的另一个爸爸出轨的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但爸爸选择了保全现在的家庭——爸爸、妈妈、我还有了一,我们四个的家庭。
只要将两个人分得越远,我们的家就越安全。
我想爸爸也意识到妈妈性格中浪漫且残忍的一面,除了用距离彻底断掉这份思念外别无他法。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该怎么办?了一该怎么办?
爸爸是不会允许我和了一留下来的,只要我们中的一人留在日本,妈妈就有足够的理由和我们一起留下来。
到头来,为父母的愚行承担后果的还是身为孩子的我们。
从洗手间出来后,健司守着那盘冷掉的汉堡肉等我。
我们重新叫了一份套餐,两个人一起吃得干干净净。
“你会想我吗?”
等电车的时候,我问健司。他目视前方,胳膊向后伸,拉住我的手。
尽管他总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手掌却很粗糙。那是多年练习篮球的结果,他的斗志、勇气、遗憾和青春,全都凝聚在那不算宽大的掌心里。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掌,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衣襟上。
“你会想念我吗,健司?”
我抽抽搭搭的问他,只见电车驶入车站,刺眼的车灯扫过健司的双眼,里面好似有泪光闪烁。
“……你会想念我吗,莉央?”
健司转过身,松开了握着我的手,他张开双臂,把我的头按在肩窝里。
“……我会想念你的,莉央。”
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哥哥,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不可以忘掉我——”
健司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轻轻的点点头,有凉凉的液体沿着我的耳朵流到了脖子,又痒又冷。
“以后、以后再见面,一定要和我打招呼——”
健司用力的点头。
“结婚的时候,一定记得寄请柬给我——”
“那你每次搬家都要给我寄明信片……否则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健司抽着鼻子叮嘱,我用力的点头答应他。
我哭得涕泗横流,眼泪鼻涕弄湿了他的外套。
哭着哭着,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忆中的某个傍晚,我也像这样,把脸埋在健司的肩膀上哭的很伤心,他的脸贴着我的耳朵,抽泣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直到一旁的大人把我们分开,他才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的事,我们两个第一次被迫分开。
十年前是因为他们,现在也是,我的父母真的很热衷于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痛苦呢。
健司直到上车时都用手帕按着眼睛,不想让我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一旁等车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恐怕以为我们是面临什么生离死别的情侣吧。
我去便利店买了冰袋敷了一会儿眼睛,看上去不那么肿了之后才回了家。
晚上十点钟,继父回来了,他给妈妈买了一只漂亮的钻戒,给我买了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给了一的则是一双限量版篮球鞋。
我们一家像往常一样围坐在餐桌前快乐的聊天。
妈妈讲她在烘焙教室认识的新朋友,了一抱怨补习班的老师太凶,我则把文化祭的照片拿给爸爸看。
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幸福。
睡觉前,爸爸宣布了移居美国的决定,我和了一连一秒的犹豫都未曾有,双双举手赞同,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关于美国的话题,一边拉着妈妈的手,不管她是否愿意,将她的手高高举起,大喊着“赞成~”。
妈妈的身体在颤抖,眼眶里含着眼泪,我和了一、和爸爸也一样。
我们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团结,卖力的做着不会有人看的演出。
chapter49 Byebye
“莉央,寒假有什么安排吗?我们去箱根泡温泉吧!”
“啊、诶?”
“我说要不要泡温泉啦,你到底有没有听人家讲话……”
期末考试结束后,由佳召集宗一郎、高砂、阿牧还有武藤去快餐店饮茶,问我们的假期计划。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家移居美国的事,所以忽然被由佳点名,一下慌了手脚。
“温泉啊……”
高砂一脸高深莫测的摸着下巴,眼神变得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