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寿庆将至,是以事多人众,格外的忙活,全然不知府中已布下天罗地网,大战将至。二人每日读书、练字,闲时便在房中谈论武功,拆练几下招式,也不在意人来人往。崔楚楚在内院也轻易不得出来,做些针织女工,每每不自主地呆坐忧思,那种别样的心絮暗暗牵藤扯蔓地铺展开来。
这一日,已是八月初八,距老太太寿庆还有六日。林天鸿和崔成晚上习完一百字,谈论争执了一番,又捧笛吹曲。院中埋伏的人早已不胜其烦,实在无法做到心无杂念地机警守夜,也只能强忍着不去打扰。
待到半夜,林天鸿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推他,猛地翻身坐起,见是魏荆天,便不出声,悄悄随他跃出窗外。来到以往传功之处,魏荆天冷笑了两声,并不停身,他也只得跟着前行。一径到了后院西角,进了那座库房。
林天鸿笑道:“前辈怎么又把我带到这儿来了?这些时日崔老爷不让崔成练功,我正陪他读书呢。这府上有好先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读书?”魏荆天冷冷说道:“好机会?那你就读啊?要大祸临头,你小子还不知觉?崔相龙怎会如此好心?会让你读书?哼!”
林天鸿说道:“崔老爷是挺好的,有什么祸事临头?”
魏荆天说道:“你先不用管了,我先教你些招式,你只管用心记下,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林天鸿摇头轻笑,说道:“要教我招式,何必跑到这儿来?这儿太暗又闷热,花园不是更好些?”
魏荆天说道:“还是这里严密些,可别让那些蠢才偷学了去。看好了。”他一边念着口诀,一边施展开武功招式。
他念一通,打一通,施展完一套又施展下一套,也不管林天鸿领悟多少,只一味让他死记硬背。
林天鸿笑道:“这可记不下了,白日里读的书还在肚子里满满的呢。”
魏荆天忽然严厉起来,用手中的树枝啪一下抽在林天鸿的头上,喝道:“用心记,别嘻皮笑脸。”
“哇!”林天鸿喊一声痛,虽不明白魏荆天何以一反常态,却不敢再调皮,静下来认真记下招式。
一个多时辰后,魏荆天停下身来,说道:“你回去用心揣摩,明日我看你练。”他不再像往日一样传授完武功后会为老不尊地开玩笑,而是直接送林天鸿原路返回。回来的路上依然是静悄悄的神鬼不知,只是在转弯拐角之时,他不时诡异冷笑。
第二天晚上又是如此,魏荆天先让林天鸿演示上晚所学,指点了一番后,又传新招。
林天鸿应付不暇有些吃力,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般着急?我还是先熟练熟练的好,老前辈是要走了吗?”
魏荆天不答,只是严命他记下招式口诀,甚至有些逼迫的意味。林天鸿心中埋怨魏荆天督促的太过严厉,但知他是好意,也不禁大为感激。见他郑重严肃,急于传授自己武功,心中断定他是要走了,不由得有些不舍,也有些失落感袭来。
一个多时辰内,魏荆天将一套掌法和一套剑法一刻不停地演示了四五遍方才停手,说道:“现下你内力还浅,还不能练这些武功,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内力强了再练,定会有大成。我本来还打算传你那套‘腐骨蚀心掌’,但你火候差的太远,也没时间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言语诚恳,神色黯然,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天鸿原本将他视如大仇,心中痛恨万分。但这三个月来魏荆天将他当作弟子一样谆谆教诲,他的心早已在仇恨与感激之间左右摇摆,矛盾不已。这关系已是说不清道不明,有些莫名其妙。念及魏荆天的恩惠,他心中不免有了偏颇,感激之情胜过了仇恨,倒希望永远不要揭穿此事,长久这样含糊下去。此时魏荆天如此诚挚恳切,实如父子、师徒相别一般,令他激感交流,似要泣泪。
他说道:“晚辈不得已,不能拜前辈为师,但前辈教诲实乃师恩父惠,我永不敢忘。知道将与前辈分别,我心中极是不舍。前辈若无要紧之事,就先不要走了,再指点我些时日可好?我若学得艺成,日后行走江湖,定不会坠了前辈威名”他躬身抱拳,神色恭敬诚恳。
魏荆天目光一阵闪烁,心中也大为触动,说道:“拜不拜师倒也无关紧要,那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你若有心贴金,我一样荣耀,若是弄个屎盆子扣下来,我也少不得要丢这张老脸。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静夜之中,笑声愈发高昂响亮。
林天鸿忙说道:“老前辈小声些,莫要被人听到了。”
魏荆天不以为然,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