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的倭头洒着血雨飞了出去,但那倭手却依然握刀不放,残躯也顽固不倒。他刀挑着杨将军的胸膛,杨将军剑压着他的右肩,二人支架相连,如同雕塑。
那颗倭头落到地上,滚出老远,正好滚到白衣蝠王的脚下。白衣蝠王斗的正酣,不及提防,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木屐也被踢飞了一只。
张新成用太极气劲刚把四个倭寇打下崖去,正欲收功,见有一物飞来,忙抬手抓住,一看之下,原来是只木屐,他有些啼笑皆非。
林天鸿在白衣蝠王分神之际,抢身上前,扣住了他乱中伸抓的左手,猛一用力,“咳嚓”一响,白衣蝠王的四根手指便被折断,折到了手背上。白衣蝠王打了个哆嗦,呲牙咧嘴,硬是没吭一声,急退两步,转身便要逃跑。
此时战事已毕,余寇皆逃,众人都回望过来。
雷星突然说道:“想逃?吃我颗霹雳弹!”他“嗨”一声作势掷出。
那白衣蝠王倒也听得懂,忙回头看望,见上当了,便蹩脚蹩舌地学着甄子剑的口气喝道:“阴我!”转身又逃。他虽然与甄子剑说的同样的字眼,但心情却有天壤之别,甄子剑是骇然“真的有弹”,而他则是庆幸“原来没弹”。
众人听他竟也鹦鹉学舌般地说起了中原话,便说道:“该不会也是个白眼狼吧?”
正此时,林天鸿分腿错步,身子贴地射出,从白衣蝠王□□窜了过去。正是用上了‘捕风捉影手’中魏荆天所创的最后一招——‘颠倒乾坤’。
白衣蝠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林天鸿提着双脚倒过身来。众人叫好出声。
林天鸿初次使用这招大快人心的绝招,却不是很成功,没能像魏荆天所试演的那样,把敌人倒栽在地,再踩在脚下。因为白衣蝠王一只脚上穿着木屐,一只脚上只剩了松垮的布袜,所以当林天鸿把他倒提起来时,他被掀飞到了崖下,摔了个四仰八叉,又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而且情状和速度与来时有天壤之别。林天鸿一手抓着一只闪烁着光彩的木屐,一手提着一只因打斗弄的肮脏的臭袜子,比张新成更要啼笑皆非。
张新成走过来说道:“林兄弟,你这一招可俊的很呢!给,正好一双。”他把抓到的那只木屐给了林天鸿。
林天鸿摇头说道:“可惜让他逃了。”遂扔掉木屐向崖边跑去看弟弟林天远。
林天远站在船头,招手喊道:“哥,我没事,我们胜了!”
林天鸿激喜欲泣,连连点头,说道:“胜了,我们胜了。”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悠长亢奋的鹤鸣,巨鹤贴水掠波而来。两艘大船,一前一后,追波逐浪已至近前。
独孤冷月冷冷地说道:“打扫战场的来了,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崖上陆续上来了一群人,官船上有李达、许青,而白莲教的船上却没有冷月晕和林青尘。诸人各慰亲己,悲喜一阵,扶携包扎。
陆同章此时才和官兵们把奄奄一息的杨将军从卡持中拆解下来。在夕日阳光下,杨将军面如金纸,吞吸一阵,露出了庄严的微笑,说道:“陆兄弟,我军中失意,常恨报国无门,不能杀敌荡寇。今日一战,足慰平生,虽死无憾矣!”
众官兵悲不胜悲,齐声呼道:“将军!”
杨将军眸光微垂,扫望一眼,苦苦一笑,说道:“众位兄弟,我不回去了。这是我大明领地······我纵是做了鬼魂······也要坚守此岛······把我葬在······此处吧。”说完,他眼白翻了两下,脸上闪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大声说道:“中原英雄汉,江河为脉山作脊骨,哈哈······”笑声渐弱突止,没了声息,那笑容在落日光辉之下绮丽生辉,蔚为灿烂。
陆同章与众官兵们呼喊了两声,哽噎泣泪。
众人唏嘘一阵,林天鸿说道:“王兴大哥也遗言也要葬在此岛,天快黑了,别再耽搁了,把他们葬了吧。”
陆同章默默点头。
李达说道:“总捕头,此岛地处深海,回时逆风,船三五日也难到陆地,天又太热,你看王宝兄弟的尸身如何处置?”
陆同章踌躇皱眉,虎目含泪,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也葬了吧,和杨将军、王兴作个伴。”说完,他转脸望向众官兵,意是询问如何处置其余遇难官兵的尸身。
众官兵中有一人上前,抱拳说道:“在下齐卫,是杨将军军中参将,见过陆捕头。我们这帮兄弟都是跟杨将军同生共死走过来的,卫国杀敌、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他们先随将军去了,便把他们也留下陪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