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疯了,她吓疯了,惊吓到将军,将军息怒。”
吴仁兴从陆同章身后走出,捂着胸口,哆嗦着胖嘟嘟的手说道:“哎呦!她一个柔弱女人哪能禁得住这种场面?太骇人了,这魔教妖人真是不可以常理度之,将军不必在意小女子失态。”
陈将军可以不理会林青尘,也可以不给吴仁兴面子,但不能不给尚书李大人面子,他给了吴仁兴面子也就等于给了尚书李大人面子,如此也就勉强听从了林青尘的不实之言。利益休戚相关,有些奇妙。于是,陈将军说道:“匪首已死,匪患已除,清点俘虏,收兵撤退,有劳吴大人统计匪巢的金银钱粮吧,本将军船上等候。”
对于吴仁兴来说,能够独自作主善后战场才是陈将军给他的最大的情份。他立时掩饰住心中狂喜,一本正经地躬身答道:“是,下官遵命。”
陈将军回船,吴仁兴无需再用陆同章来保护,便也支开了他,前来来援助官兵剿匪的江湖勇士们也都悻悻地陆续离开。
杜飞虎看着对吴仁兴媚笑吹捧的林青尘,恨恨摇头骂道:“他娘的,臭旗不倒,左右逢源啊!呸!”也带着一干帮众心有不甘地撤了。
林天鸿潜运内力帮沈如月推血活脉行气通窍,直近一炷香的时间,她才幽幽转醒。吐出几大口淤血后,扑在林天鸿怀中无声泣泪。
白莲教积存的金银珠翠、绫罗绸缎、布匹粮米着实甚巨。林青尘献上库房账目,眉开眼笑的吴仁兴非要认真对照着再一一查看清点,重新登记造册,然后才令官兵搬运装船。
一箱一箱、一柜一柜、一担一担搬运出库房,吴仁兴摸摸金银元宝,拨弄拨弄珠翠纱罗,依依不舍,啧啧称赞。抬手对着林青尘指指点点一阵又一阵,只是摇头叹息,也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倒像是他自己的财宝被抢了一般痛惜不舍。
林青尘察言观色,岂能不知他的心意?凑上前轻声说道:“大人卖了青尘这么大的一个情面,青尘心中有数,定会重谢大人。”
吴仁兴一怔,轻咳一声,说道:“大胆,本大人深受皇恩,自是尽心竭力秉公办事,匪巢赃资都要入账充公,你若是敢藏私私授,本大人绝不饶你。”
林青尘与吴仁兴可不止打过一两回交道了,岂能不明白他口是心非的脾性?非得让他感觉到好像是名正言顺的体面实惠才能办成事。于是,林青尘一本正经地说道:“青尘不敢私授赃资有污大人名节,青尘还有些辛苦所得,不是赃物,是专为朋友之间礼尚往来而准备的,大人与青尘是最好的朋友嘛!这应当不为过失。”
“噢!”吴仁兴面色转喜,笑道:“若如此,不算为过。哎呀!你这人就是聪明,哎呀······说你什么好呢?”他负手踱步,转过身来颠着胖嘟嘟的手笑道:“就凭你这机灵劲,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林青尘大喜,躬身说道:“若得大人提拔重用,青尘必效忠于大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吴仁兴点头笑道:“好说,好说!”开怀大笑,走出门去,笨拙的身躯迈出的步伐变得轻快了。
林青尘走过大殿,来到台阶处,愧疚说道:“天鸿、如月,对不起,我是情非得已。即便我不这么做,灵儿也必死无疑。”
沈如月埋头不理会他,只是痴痴呆呆哭的更甚。林天鸿冷冷地看了林青尘一眼,也不说话,又转过头去。
林青尘愣了片刻,深叹一声,追吴仁兴而去。
日过正午,官兵搜掠已尽,离岛登船,凯旋而归。
林天鸿安慰沈如月:“如月,你气血攻心已经受了内伤,想开些吧,不要再伤心了。”
沈如月依然难以抑止悲痛,痴痴呆呆地流泪。
林天鸿抬眼望着满岛上的战后狼藉,叹气又说道:“别哭了,我们找找灵儿的尸骨,把她葬了吧,免得再遭受风吹日晒。”说到后来,他眼前浮现出灵儿的音容笑貌,不禁心中痛惜,已是声音哽噎难以成言。
沈如月猛然起身,一步三跌地冲下台阶,口中念叨着:“灵儿······灵儿······”跑到灵儿身死之处,她摸爬着拾捡碎尸骨肉:一只残手、一只断脚、破碎的莲冠、牵扯着的皮肉、蓬乱的乌发、花白的肠子、模糊的内脏······
沈如月满身满手血污肉泥,涕泪满面,如疯如傻了一般在地上爬动。她痛不欲生,疲软地瘫在地上。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团血肉上,触目惊心,一声尖叫,扑过去趴在地上浑身打颤,心痛如绞。
林天鸿忙跑过去看,只见牵脐连肉、几近人形的、胎儿模样的一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