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诚走进浴室,拿起大理石台面上一件白色睡裙,柔软的料子,是她换下来的睡衣,他紧紧攥住,缓缓移至鼻尖轻嗅。
属于她的玫瑰香甜,被他的气味侵入占有。
抬起头,镜中一张冷峻脸孔,光洁的额,乌黑的发,刀雕五官锋利眉眼,一双血红眼眸,眸中燃起情欲,瞬间又被痛苦取代。
他自胸腔深处发出一声轻笑,仿佛笑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笑她胆小懦弱,笑命运弄人。
再低头,已从情绪中抽离。
她刚回来,能去哪?
他记得她几次说过要回家。
恰好手机提示音响起,唐令发来信息:大哥,小美回老房子了,让我去陪。
郁诚松一口气,回复:可。
他放下心,换了衣服先去公司,一上午黑着脸,员工看了不敢多讲一句话,秘书不敢请他签字,纷纷去求助周婉。
周婉抱着一摞待签文件去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落地窗外是一线江景,商务区高楼鳞次栉比,天朗气清,日光洋洋洒洒照进来,办公桌案头文件堆起三尺高,背后白墙裱一幅字:精诚所至。
郁诚西装革履,双手叉腰,仰头凝望。
周婉敲敲门,“郁总。”
半晌后,他转过身来,面色一如平常,指节轻叩桌面,“进。”
文件全部展开在他面前,周婉手指在文件上快速点过,逐一指出需要签字的部分。
他落笔行云流水,不经意问,“你审过没有?”
“大都是之前定好的。”周婉踟蹰一番,说:“只有一样,老郁董要组建新公司,抽走一批关键部门的骨干,还有……明年一半的预算资金。原本这事不经过你,但下面的人不敢擅自执行,拟出文件请你签字。”
她抽出压在最底下的一份文件,手指划到资金部分,着重点了点。
这个数额……
郁诚提笔,扣住金笔笔帽,面上波澜不惊,抬眼问:“赵女士知不知道?”
“我不清楚。”
他挑眉,依然看着她。
她自嘲一笑,“我在茶水间听赵女士助理提过,要为她准备南法庄园度假的衣物,我猜,赵女士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你一向耳聪目明。”郁诚满意地笑了,低下头,又看了一遍那文件,新公司的位置规模,经营范围清清楚楚,甚至连前期筹备土拍的资料都有。
这等于将老郁董的司马昭之心送到他面前。
他又夸,“我的人还是忠心,月底你组织一次聚餐,标准尽管高些,不用控制预算,士气信心提一提,年底了,红包也可丰厚些,该升职的人让他们升,刚好把几个关键部门的空缺顶上去。还有你,副总想不想做?”
这回轮到周婉笑了,“郁总是干大事的人。”
“新公司筹备照旧,不要让下面的人难做,既要我签字,那这事就由我负责,让他们将办公地址挪回来。”
他下笔划掉资金那栏,又说,“总部腾出一层楼给他们办公,至于资金,先扣住不动,需要时再来申请,专笔专项支出还按总部规矩办,百万以下报各级总经理批,超过这个数的报赵女士批。”
多大权限做多大事,他不替别人背锅,哪怕是亲爹。
郁诚轻笑,“我嘛,做个闲人,签签闲字。”说完话,批复也签完了。
“哪里,郁总高明。”周婉收好文件要走。
他也站起来,整理领带,说:“准备个职位。”
周婉:“什么职位?要进新人?”
“唔,到时人交给你,你来带。”他思考一会,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又转身,“算了,我亲自来带。”抬手一指,“办公桌就设在那儿。”
他的对面,窗外山水窗内佳人,养眼又养心,光想想就扬起嘴角。
郁诚处理完工作,开车直奔鹿湖别墅,中途绕了路,去城南打包一家私房菜,一样样保温箱封好了放车里,心里翻来覆去想措辞,要怎么解释美微才肯听。
老宅子不过一年半载没人住,便显得旧,院子杂草清理了一半,成把倒在地上,看样子不是用机器,而是人工一把一把割下来的。
谁这么有闲心?他纳闷。
已是中午,冬天的太阳又躲回云里去,天阴沉下来,风也凉。
美微和唐令有说有笑回来。
唐令手上提着两个工具箱,放地上,紧张地搓搓手,“哥,你来了,吃饭了吗